“噗呲……”一臉悽慘的趙同趙副將可算是找著點兒樂了。
他捂著嘴偷笑,只覺得自己的一顆被晉王深深傷害了的心,都叫眼前這個眉目羞澀瀲灩的少女給治癒了。
他家殿下還真的蠻受歡迎的。
如今是怎樣?
自薦枕蓆?
還是在忠靖侯太夫人的面前?
這真是趙副將這一年裡遇到的最大的樂了,斷然想不到堂堂侯府,百年世家,竟然還有這樣特別上杆在男面前賣弄風騷的姑娘。
顯然忠靖侯太夫人也感受到了這難言的羞恥,她蒼白著一張老臉,努力忍著才沒有霍然起身給宋明柔兩巴掌,只含怒冷冷地看了瑟縮了一下,滿頭珠翠越發飛紅倚翠,柔情萬種的孫女兒一眼,裝作完全沒有看到趙同的偷笑和戲謔,厚著臉皮側頭對晉王笑著道,“這是老身的第二個孫女兒,因是庶出,又是三房出身,她父親不成器,生母又斷了教養,因此一向養得她沒有什麼分寸。若是叫殿下見笑,都是老身精神短了,沒有教導好她。”
“老太太!”宋明柔本搶在姐妹們之前來單獨見晉王,想到能與晉王單獨相對滿心懷喜,此刻驟然聽到這句話,臉上頓時少了血色。
什麼庶出,什麼沒有分寸,什麼叫人見笑?
為什麼忠靖侯太夫人要在晉王的面前這樣詆毀她?
難道她不是老太太的孫女兒嗎?
難道老太太不是希望忠靖侯府的女孩兒能嫁入晉王府嗎?
若想要攀附晉王,那她與宋明嵐誰得了晉王的喜愛有什麼分別?為什麼不能叫她們公平競爭呢?
如今老太太在晉王面前將她貶低到塵埃裡,一會兒再將宋明嵐給捧上天,那晉王畢竟看不起她,他的眼裡心裡,除了宋明嵐還會有誰?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麼老太太要偏心成這樣,可是此刻迎著晉王那漠然無情,完全沒有回應自己的冰冷目光,她只覺得痛徹心扉,一時淚眼彌漫,帶著幾分作為庶出的被長輩壓制無視的可憐。
趙將軍突然又想笑了。
“您別在意。我家殿下一向不將不知所謂的人放在眼裡,有沒有規矩的,在我家殿下眼裡沒差兒。”
趙同的這句話,就表明晉王壓根沒將宋明柔放在眼裡,有規矩沒規矩的,跟晉王沒有一吊錢的關系,所以忠靖侯太夫人不必解釋。
忠靖侯太夫人越發氣悶。
她之前還在欣慰孫女兒宋明嵐得晉王青睞,處處被照拂,只覺得自己的孫女兒比這帝都的各個豪門貴女都要強了百倍,可是這一轉眼的,宋明柔這庶出的孫女兒就狠狠地打了她這張老臉,打得她眼冒金星兒啊。她真是想不到素日裡話都聲氣的宋明柔竟然有這樣的膽,公然在自己面前勾搭晉王。此刻一看著她高高束起的金鳳頭面,看她那盈盈不及一握的纖細的腰肢,看著她那湖水綠彷彿情人眼波的長裙,就覺得氣不打一出來。
“趙將軍得是。”所幸忠靖侯太夫人年老成精,修煉出了一張厚臉皮,就含笑微微頷首。
“滾。”晉王目光都沒有落在宋明柔的身上。
“二姐,你擋了我家殿下的視線了。”沒見晉王殿下正眼巴巴看著門口那細碎搖曳的珠簾呢?那簡直跟望妻石也差不多了。
話宋三姐怎麼還不來?
“殿下難道這樣不願意看見我嗎?”宋明柔奓著膽很傷心地問道。
這哪裡還像是一個訂了親的閨中姐能的話?
忠靖侯太夫人早前是真的沒有見過宋明柔這等做派,更不知道宋明柔已經攔著晉王哭訴一回衷腸了,她此刻端坐在上首,眼睜睜地看著那柔弱羞澀的美麗少女含著眼淚對晉王流淚,只氣得渾身都在發抖。她不僅是第一次發現宋明柔竟然是這樣不著調的丫頭,甚至還在擔心,往後若宋明柔嫁到別人家去,那豈不是令家族蒙羞?
只要她在外頭露出一點兒對晉王的意思,宋家的女孩兒都不必嫁人了。
“滾下去!”氣得臉色蒼白的老太太用力將一個茶杯砸在了宋明柔的腳下。
“老太太你聽我……”
“拖出去!”若是叫晉王開口,那忠靖侯太夫人索性一頭碰死算了,此刻就越發嚴厲地吩咐道。
兩旁側立,同樣驚呆了,竟不知道二姐原來還可以這樣奔放的丫鬟們急忙上前,將宋明柔給扣住。
“吵。”晉王冷冷地道。
“殿下的意思是堵嘴。”聽著宋明柔的哭鬧,趙同就很貼心地繼續道。
“堵嘴。”忠靖侯太夫人對這二位是真沒脾氣了,擺手,叫一旁的丫鬟將宋明柔的嘴給堵住。
她看著宋明柔對自己的點點求助,想到她明明已經定親卻偏要作死,恨得牙根都癢癢,哪裡還在意她的心情,揚聲就叫人將宋明柔給拖出去。她才看著宋明柔掙紮地被人拖走,就見晉王霍然起身,一手握住那精緻的繡著暗紋的衣襟,一邊勾了嘴角去看門外,卻見極遠的院門口,正有一道碧青色的身影嫋嫋而來,彷彿踩在雲端一般輕柔飄逸。忠靖侯太夫人看了晉王的目光一眼就放下心來。
可見晉王並未因宋明柔的無恥,而同樣對宋明嵐失去喜歡的心情。
她心底放鬆了下來,就有精神將目光投在了一旁的趙同的身上。
這不是她第一次見過趙同,此刻認真地打量這位在晉王面前也十分體面,彷彿被晉王引為心腹的青年,就見他英俊挺拔,英姿勃勃,身上帶著尋常世家弟沒有的精明與強悍,一時早就忘記當初覺得趙同門第尋常的輕視,而是細細地打量這青年。那有力的手臂,笑得爽朗又言辭爽快,可見這青年心中開闊。日後又依附晉王,自然前程是少不了的,頓時就叫忠靖侯太夫人認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