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丫頭從前也去你府裡的,你這話如此鄭重,反倒叫我不明白了。”
忠靖侯尚有些懵懂,就覺得成國公這話好怪。
這些年因李氏與成國公夫人姑嫂之間的感情十分要好,因此忠靖侯府的幾個女孩兒與成國公府是常來常往,總是會去見姑母的。忠靖侯都數不清宋明月有多少次含羞帶怯地對自己要去成國公府給成國公夫人請安,之後打扮得花枝招展,美麗無比地去了,有的時候還能在國公府裡住幾日。他就覺得成國公如今鄭重地提起,反倒有些叫人疑惑,彷彿從前的那些親近都是假的一般,笑了兩聲就繼續道,“幾個丫頭,自然還要你這個做姑丈的多疼愛她們。”
“三丫頭許久不見你姑母,是不是也忘了國公府裡是什麼模樣兒了?”成國公不理他,笑著對宋明嵐問道。
宋明嵐的目光掃過臉色青白交錯的李氏的臉,緩緩收回目光,挑眉笑了。
“我還記得當年國公府上有兩個的鞦韆,是您特意給咱們做的。”
“那都是許多年前的事了。”成國公也感慨道,“不過如今那鞦韆還在,你表哥護得緊,前幾年四丫頭不知道是你留下的東西,想要坐上去玩耍,你表哥發了好大的火兒。”
這就太不容易了。
方靜書溫潤如玉,看起來就是一個極好的脾氣,能叫他發火,可見那鞦韆是他的逆鱗。
“那是三妹妹喜歡的鞦韆,旁人不好用的。”方靜書紅著臉低聲道。
成國公含笑聽著,見宋明嵐無動於衷,忍不住在心中嘆息了一番這鐵石心腸。只是越堅硬的女,越代表著為人端莊肅穆,若宋明嵐此刻喜上眉梢,成國公反倒要挑剔幾分這兩個孩沒規矩暗通曲款輕浮低賤什麼的,此刻面色越發溫和地道,“既然三丫頭已經回京,那日後就多往來,咱們做長輩的,也該多憐惜憐惜你這多年的孤苦清冷。”他其實對忠靖侯府種種行事十分不以為然。
繼母將原配嫡女擠兌到了廟裡去,這手段簡直低劣到了極點,若不是宮中的那位李貴妃實在惹不起,笑話李氏的只怕更多。
取了這等敗家沒見識的女人,連百年的門楣都被折辱了。
當然,成國公想到自己跟忠靖侯也算是半斤對八兩,娶了個成國公夫人也是個蠢貨,門楣也沒好到哪裡去。
“什麼?!你叫她來國公府?不行,我不許!“果然,蠢貨就在一旁跳腳了。
成國公的臉上就慢慢地跳了跳青筋。
他就當做什麼都沒有聽見,面色疼惜地看著宋明嵐,正在可憐宋三姑娘“清減消瘦”,就聽見外頭突然傳來了女尖銳的哭聲,他尚未開口,卻見上房的那一串串的水晶珠簾霍然被人扒拉到了兩處,脆響與搖曳晃動的珠光之中,一個頭上只梳著簡單發髻的美貌女一頭就撞了進來,她的眼眶都是一片的紅腫不堪,嘴裡發出尖銳的哭聲,見了上房中的眾人,也不管別人,一頭就撞到了臉色詫異的李氏的懷裡!
“三嬸?”見這美貌卻哭鬧的女正是宋三太太,宋明依急忙起身先喚了一聲。
宋明嵐同樣起身,一雙顧盼流轉的明眸落在宋三太太的身上。
她今日只穿著一件八成新的家常衣裳,頭上也只挽著簡單的發髻,顯然是在家中的打扮,見她此刻一把揪住了李氏的衣襟糾纏,彷彿瘋癲了一般,宋明嵐皺了皺眉,立時就想到了今日方才假山之後的那件事。那事她雖然想要叫人告知宋三太太,只是尚未來得及命人過去,沒想到宋三太太彷彿自己就打上門來了。不過宋明嵐就不明白了,宋三太太不去尋忠靖侯太夫人做主,去抽那個賤人宋三老爺,揪著李氏做什麼。
和宋三老爺私通的又不是李氏。
“這是做什麼?”成國公夫人正坐在李氏的身邊,叫宋三太太撞了一下,頓時翻倒在椅裡半天起不來,瞠目結舌。
看著宋三太太雙目赤紅瘋狂得彷彿要跟人同歸於盡似的,成國公夫人一下就不敢開口了。
因為她很怕惡人的。
這種瘋可不知道她是不是高貴的國公夫人。
“放肆!”成國公還在呢,卻叫他看見府裡亂七八糟的樣,忠靖侯都要臊死了,霍然起身一把就將宋三太太給拽到一旁厲聲道,“你還知不知道規矩了?!”
“規矩?什麼是規矩?,你什麼是規矩?!”見他對自己橫眉立目,叫自己不要和李氏糾纏,宋三太太的模樣兒離瘋癲大概就差一步兒了。她這時候哪裡還講什麼大家太太要端莊賢良的瞎話,頓時就哭著撲到一旁的桌上哭叫道,“這府裡哪兒還有一點的規矩?你怎麼不問問她!”她塗著鮮豔的大紅蔻丹的手用力地止住了心有餘悸,瑟縮在忠靖候身後的李氏,尖叫道,“早知道她是個賤人,沒想到不僅在長房興風作浪,還禍害到我面前去了!”
她的聲音尖銳嘶啞,顯然怨恨到了極點,連面上的和睦都做不到了。
雖然宋三太太掐尖兒要強,不過也從未當眾給過李氏沒臉,如今竟有膽鬧騰,只怕事出有因,忠靖侯頓時就懷疑地去看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