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嵐在這青年交織著震驚與戀慕的目光裡,身形微微一顫。
她的目光一瞬間變得茫然,之後又化作了深沉的冷淡。
“原來是你!”那青年茶杯落地的脆響頓時就叫房中的一個美貌貴婦的臉上露出幾分不快。
她嗔怪的看了青年一眼,這才面色不善地看著迎面而來的少女,紅唇微微一挑帶著幾分譏諷地道,“怨不得連個通傳都沒有就大刺刺進來,沒有一點的教養!只是若是你,也就見怪不怪了。”她回頭還與忠靖侯太夫人抱怨道,“母親也太縱著她了,在母親面前無狀,叫我看,就該好好兒叫她明白道理。”
“你閉嘴。”
忠靖侯太夫人深深扶額。
她嘆氣。
眼前這個就是她唯一的女兒,因當初嬌寵長大,因此一直都十分傲慢囂張,甚至沒有什麼腦。
無禮也就罷了,甚至還不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壞,看不懂眼色,還覺得自己是天上地下最聰明的人。
就因女兒當初看著精明厲害,實則是個蠢貨,她甚至不敢叫女兒嫁到陌生人家去免得叫人吃了還給人數錢。正巧兒當年的成國公對她這愛女一見鐘情,甚至為了她遣散了家中的姬妾,瞧著就誠心極了,因此忠靖侯太夫人才慨然許嫁,想著起碼女兒能得國公夫人的名號,甚至有一個愛慕她疼惜她的男人,又是在她的眼前生活,同在帝都,日自然會過得不壞。
誰知道好日才沒過兩年,成國公就受不了她這狂悖又愚蠢的性了。
當初對她多少有幾分真情,也被消磨得幹淨,雖然顧忌侯府勢力與兩家累世的交情,因此對她一直都還不錯,然而卻也開始陸陸續續地納妾。
成國公府,如今只單單有名分的妾室就是十幾個,更不要提那些沒名分的通房歌舞伎與外頭送來的如揚州瘦馬這樣的玩意兒了。
那女人與庶女庶簡直海了去了,叫人想要仇恨其中一個都不知道該挑哪一個。
女兒把日過成這樣兒,明明沒有手段攏住丈夫的心,轄制妾室庶,卻偏偏喜歡指手畫腳,還回孃家來生事,忠靖侯太夫人簡直嘔血的心都有了。
她年紀大了,實在受不得這些個,平日裡聽成國公夫人一些抱怨家中成國公又贊哪個丫頭豆蔻年華枝頭俏什麼的也就算了,可是指摘到了家中女孩兒的身上,總是有些多管閑事,揉著眼角淡淡地道,“三丫頭為我誠心禮佛八年,禮數極好,你不要出去胡亂話,不然……”
她抬眼,森然的老眼裡閃過一絲冰冷犀利的光。
“我拿你是問!”忠靖侯的確娶了李貴妃的胞妹,可是忠靖侯太夫人卻沒有想把寶都壓在李貴妃的身上。
帝都的豪門世家大多歷經百年,其中帝位更疊不是一回兩回的事兒,自然明白皇位之爭是個什麼道理。
不遠不近,有限的支援是為了博取日後皇登基的好感,可是若將全族都賠上,傻乎乎地全心全意幫助皇奪嫡,那才是蠢貨。
就算真的用全力捧上了一位皇帝,大家夥兒也得想想古往今來的一些典範。
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煮鶴焚琴!
這些都是前車之鑒。
“母親你怎麼?!”成國公夫人還沒等在宋明嵐面前耍威風就叫忠靖侯太夫人給堵回去了,頓時就十分不高興了。
她一向被母親忠靖侯太夫人愛護長大,生性帶著幾分驕縱,捱了訓斥,越發臉色不善地看向正走到祖母面前請安的美豔少女身上。見她身上穿著一件淡淡的月白色宮裙,淺淺的藍上彷彿流動著盈盈的流光,一看就知道是極好的貢緞,此時這月白色的宮裝長長地迤邐在地上。
纖細的腰肢被巴掌寬的同色的腰封束起,行動處如弱柳扶風,翩然生姿,搖曳行走,就帶了幾分天然的嫵媚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