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鑠站在門外,四顧大雨如注,一眼望不見邊際。
他一人站在這茫茫的雨幕裡,陡然間彷彿有什麼極度悲涼心酸的利劍,一分分刺穿他的心臟。驀然感到一股說不出的痛苦,白景鑠踉蹌一步,扶住走廊的柱子,卻不說一句話。
一切竟然變成了這樣……
和柳心紫相隔不遠卻不能相擁、和江北辰為了一個女人拔劍相向、和曲寧皓徹底決裂——自己在朝中的人馬幾乎全軍覆沒,天大地下,一瞬間,這個驚才絕豔的男子,只覺得胸腔彷彿被一把利劍切成兩半,胸口沸騰翻湧的氣再也抑制不住,他身子微微一傾,“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主子!”靈昀迅速上前扶住他。
那一口血方濺落地面,白景鑠的身子卻驀然挺的筆直,眼神冷凝。
“主子,你要保重身子!”靈昀心疼的熱淚盈眶:“我去請江主子來。”
“站住,我沒事。”白景鑠緩緩回眸,雨夜裡,靈昀忽然覺得自己主子身上有一種不真實感。
他有些害怕的抓住白景鑠的衣服,白景鑠看見他眸中的驚慌,拍了拍他的頭:“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
良久的沉默。
一時間天地間只有茫茫的雨氣,在寒冷的冬夜裡,讓人冷的發抖。
不知過了多久,門被咯吱推開,一眾產婆宮女顫顫巍巍的跪了一地:“王爺,王妃的孩子,王妃的孩子保不住了,已經取出來了。”
一個產婆手裡捧著一個托盤,上面用黃色的布蓋著,血跡斑斑,白景鑠驀然後退一步,不忍再看。
他慢慢的走進屋裡,月玲瓏還在昏迷,她躺在床上,蒼白的臉色在血跡暈染下更顯得駭人。
雨夜中,她像死去一般悄無聲息。他想起以前的月玲瓏,那個江湖上廣結善緣,古靈精怪的玲瓏仙子,一時間,心裡一陣陣酸澀。
他忽然又想起了柳心紫。
也是這樣失了孩子,他把她帶回藥王谷全力醫治,躺了半個月,她才終於醒來。
他還清晰的記得,她當時攥緊被子,想坐起來,卻毫無力氣……又跌下去……然後她手指哆嗦著往自己小腹上探去……
眼神,從激動,到愕然,再變成死寂。
他拉著她的手,她也不聞不問,默默地流淚,他看著她那個樣子,一瞬間心如刀割。
紫兒,他的紫兒……
此時秦蕭正準備回府,外面的雨特別大,剛一出屋,身上已淋透半邊,春雨看著外面欲言又止。
“說。”
“小姐,雨這麼大,不如讓侯爺住宿一夜。”
柳心紫看著秦蕭的背影,淡淡道:“不論我在哪裡,都還是八王妃,在府中留宿別的男子,終是不妥。”
春雨嘆了口氣:“已經許久沒見過八王爺了,小姐,你都不想王爺的麼。”
不想麼?
她在心裡苦笑,有誰知道她沒有一夜睡的踏實,每天都是輾轉反側,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已經習慣了那個男子的存在。
每天看著空蕩蕩的床鋪,半夜再沒有溫暖的懷抱,她只覺得心底空了一塊,思念越來越深。
白景鑠……
她思量了片刻,撐起一把雨傘出了門,秦蕭正要上馬車,看見她出門,伸手扶住她:“雨這麼大,你怎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