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晴靜靜地躺在床上,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
關飛臉上全是歉疚:“我是個好廚子,但我卻覺得自己是個職業遊戲運動員,我偏離了自己的人生方向。可是,這二十年來,妻子卻沒有一句怨言。我在網咖玩的時候,她默默地照顧我媽;我在網咖玩的時候,她一個人把孩子生在家裡地板上;我拿著手機摁個不停的時候,她揹著孩子料理了母親的喪事,每天做飯、洗衣、接送孩子上學放學、賺錢養家。”
“回想了一下,這二十年,我沒有為她做個哪怕一點事,我是個壞蛋。”
“我妻子甚至對我沒有任何要求,她只希望我能夠認認真真做好一件事,能夠活出精氣神。但是,我一次又一次讓她失望了。”
“我再不能這樣,我要工作,我要活出個樣子來。”
“這個非遺的榮譽,既然是我們《太湖居》的,是丁老闆的,是我和同仁們的,也是她的。”
關飛朝著屏一鞠躬:“我太太的名字叫時晴,時晴,謝謝你,謝謝你這二十多年的寬容,我會讓你以我為榮的。”他的眼淚落了下來。
這個畫面電視臺一字未剪。
電視關上了,傳來低低的抽泣聲。
楊一楠回頭看去,時晴已是淚流滿面。
她也是眼睛一熱,扶住這個閨密,勸慰:“時晴,想不到飛哥這次下了這麼大決心,這是好事,你不應該難過的。”
時晴哽咽:“我不是難過,我是高興的……不不不,還是難過。上次飛哥跟我說他做了行政主廚,我以為他在吹牛,還為此事和他鬧離婚。受了這麼大的冤屈,飛哥心理不知道有多難過。我這心裡,也痛的很。”
楊一楠嘆息:“飛哥和我家老白其實都一類人,心大,平日裡也不正經。可恰恰是這種男人,內心最隱秘的地方有著強烈的自尊,那片逆鱗卻是觸碰不得的。”
《太湖居》中,關飛正在和兩個徒弟做蟹黃湯包。
這才兩天,關飛發現自己的廚藝越發精湛,做出來的茶點已經深得揚州早茶的三味。
一般人,如果不是資深食客,也吃不出他做的包子和富春有什麼區別。
如果給關飛一年半栽時間,再琢磨一下技藝,就算將來去富春、冶春,也當有一席之地。
“我真是一個天才啊!”關飛感慨:“當初我怎麼瘋了想去做電玩職業選手?或許是因為懶惰吧,這人不能只將舒服而認不清自己……其實,做大廚也挺有趣的。”
正在這個時候,丁老闆急衝衝地跑過來:“老關,老關,我的關師父啊,出事了。”
關飛:“老丁,怎麼了?”
丁老闆一臉擔憂:“你今天做的三丁包子好象出了點問題,食客不依,說是要見主廚,親口問你要個說法。”
關飛一愣:“三丁包子出問題了,能出什麼問題……咦會不會是筍丁上面有紕漏,比例不對?”
三丁包子的餡心,以雞丁、肉丁、筍丁製成,故名“三丁”。雞丁選用隔年母雞,既肥且嫩;肉丁選用五花肋條,膘頭適中,雞丁、肉丁、筍丁按1:2:1的比例搭配。雞丁大、肉丁中、筍丁小,顆粒分明,三丁又稱三鮮,三鮮一體,鮮、香、脆、嫩俱備,鬆軟鮮美,食不粘牙。
他想到這裡,一拍額頭,道:“糟糕,我忘記很一個關鍵了。”
兩個徒弟也問:“師父,什麼關鍵?”
關飛:“筍上面的問題,現在是夏天,筍的澀味重,不能和春筍比,更別說冬筍的脆甜了。因此,夏天的筍丁比例還得低一些,多放雞丁,最好是一年生的跑地雞肉丁來把那苦澀味給蓋住。”
丁老闆苦笑:“原來是這上面的問題,食客什麼舌頭啊,連這都能吃出來,還不依不饒的,老關,人家要找你麻煩,這可如何是好?”
關飛:“那好,我去解釋一下。放心,我能搞定的。”說罷,他洗了手,對兩個徒弟說:“餡料裡再放點雞丁,我去去就來。”
扯皮的食客位於二樓雅間,關飛剛走進去,驚得呆住。
卻見,時晴緩緩轉過頭來,微笑:“關大師,我喜歡你的早點,我想學做包子,收徒弟嗎?”
關飛的眼眶溼潤了:“不收,我需要的是妻子,而不是徒弟。我捨不得讓自己老婆每天做早點。這是男人的事,你想吃我每天給你做,直到你吃厭煩為止。”
時晴也流下眼淚:“不會厭,永遠吃不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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