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知道陳瑜白故意這樣說,就是為了給小皇帝臉上貼金。
但焦豫發現,自己還是可恥地心動了。
外界很多人誇他能夠拙守田園,可進可退。
其實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從年輕時候起,他就是一個有野心的人。
但是這個野心,並不是多高的權勢,多少的名利,而是希望能夠施展自己的才華和抱負,希望可以效仿古代那些青史留名的前輩們,讓自己這一生過得有意義,過得俯仰天地間而無愧。
但是趙熹意外被害,先帝又沒能善始善終。
這讓焦豫不得不心灰意冷,甚至在心裡偷偷懷疑,自己是不是命中帶煞,君臣相剋。
先帝駕崩之後,朝野大亂,慶王敗走蓉城,誰成想最後卻讓一個無名小卒坐收漁翁之利。
先帝雖然比不上趙熹太子,但當年至少也是嫡出的皇子,出身高貴,接受的也是培養儲君的正規教育。
可如今被陳瑜白鑽空子推上位的這個呢?
生母身份低微,在宮中從未得寵,別說是儲君了,就連尋常皇子都比不上。
若不是對陳瑜白這人的人品還算有所瞭解,焦豫簡直都要以為,陳瑜白是想推個傀儡上位,然後自己把持朝政,做一個權傾朝野的攝政大臣。
陳瑜白也明白,其實很多人都不看好當今聖上。
他也能夠理解,甚至連小皇帝自己都經常對自己沒有信心,遇到事情雖然也會積極思考,但卻總是無法更好地堅持自己的觀點,最後還是要徵詢陳瑜白的意見。
但是在這一年多來,他的進步也是有目共睹的。
陳瑜白道:“焦老,我知道無論我說什麼,您心裡都還是會有疑惑的。
所以不如您跟我回京城去看看,如果您覺得我陳瑜白有眼無珠,看錯了人,跟錯了人,您不想跟我來趟這渾水,我隨時放您離開,並且保證再也不會登門打擾。”
焦豫此時的心情其實極為複雜。
一方面,他想要查清當年趙熹太子之死,究竟是人為還是意外。
如若是人為,那麼這個人究竟是誰,又是什麼目的?
另一方面,他知道想要為薛家平反正名,其實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即便大家都心知肚明,但畢竟當年是先帝下旨定罪。
傳統素來講究死者為大和子不言父過。
小皇帝若是執意要推翻先帝的定罪,很容易引起朝野中許多人的牴觸和反對。
如果在位的是名正言順的大統繼承人,有牢靠的母族支援和自己班底的鐵腕皇帝,這也不算什麼大事,他有堅持己見的資本和魄力。
但是小皇帝卻不一樣,他屁股下的龍椅才剛剛勉強坐穩,還依舊危機四伏。
朝中大臣雖然表面看都已臣服,但是在觸及一些敏感問題時,會不會引起反彈,會不會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反過來對他進行攻擊……
這些危險,每一項都有可能斷送掉他才剛剛開始的帝王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