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寧願顧西恩狠狠地把門摔上,這樣他就有理由破門而入,以責怪顧西恩鬧脾氣之名,行安撫愛人之實。
但是顧西恩沒有。
沈白定定地在洗手間和臥室門口的中間地帶立了一會兒,臉上大寫的世界末日般的表情,不消一會兒,臥室門再次開啟,穿戴整齊的顧西恩走出來,整個人看起來比剛剛精神很多,只是臉色看起來還帶著孱弱的瑩白,襯得嘴唇尤為紅豔。
這樣一副弱柳扶風的病美人模樣,而他居然還要放這樣的顧西恩去見外人,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思及此處,沈白快步走上前,駕輕就熟地開始搖著尾巴道歉,“媳婦我錯了,我不該開那種玩笑,你想怎麼罰,我都認。”
顧西恩卻直接錯身避開,徑直走到玄關處換鞋。
老招數不管用了,沈白開始以退為進,巴巴地跟過去情深意切地說:“那個……你想去也行,你們約在什麼地方,我送你去吧。”
顧西恩充耳不聞,換好鞋,從門口的衣架拿下外套,拉開門往外走之前,終於回頭看了他一眼,平靜地說:“我沒有氣你,我只是生氣我自己。這段時間裡,我大概是太過得意忘形,才會屢次落入別人的陷阱。”
拋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話,顧西恩邁開步子走出去,緩緩地帶上了門。
被關在門內的沈白被顧西恩臨走的這句話說得愣怔當場,屢次?沈白反複斟酌推敲著這個詞,難道在他不知道的其他地方,顧西恩還遇到過其他難以解決的困難嗎?
思索了片刻,沈白抬頭看了看客廳掛著的石英鐘,時針眼看就要走到上午九點。
他轉身走回臥室,抓起丟在臥室沙發上的手機,飛快地給小劉撥了個電話。
小劉接起來,聲音一如既往地洋溢著激動:“沈總,早上好啊!您一大早找我有什麼事嗎?”
沈白言簡意賅:“把跟天元的緊急會議改到上午十點。”
小劉愣了一下,為難地說:“可是……陳總那邊剛剛打電話過來,說飛機延誤,可能下午才能到。”
沈白怒不可遏:“藍天白雲晴空萬裡的延個哪門子誤?”
小劉:“呃……可能突然來了暴風雨?”
沈白:“……”
顧西恩到了陳歡發來的咖啡館,對方正坐在靠近洗手間的角落位置,神色幾分焦急地打著電話。明明上午這個時間點裡咖啡館人煙稀少,他卻刻意挑了這樣一個避人耳目的位置,顧西恩走過去,陳歡視線晃過來,看到他,連忙招手示意:“顧工,你先坐。”
顧西恩聽到他語氣不善地對著電話那邊的人說了句你自己看著辦,隨即結束通話電話,抬頭朝他客套地笑了笑,將面前買好的咖啡推到顧西恩這邊,“先喝點東西,潤潤嗓子。”
顧西恩沒有伸手,看著他開門見山道:“陳總,還是直接說事吧。”
陳歡呵呵笑了兩聲,慢條斯理地說:“顧工,事情想必你也聽說了,我這邊剛剛也瞭解了一下。這麼說吧,確實是我們天元的採購經理在選購的時候不夠嚴謹,”他頓了一下,顧西恩遞給他一個不置可否的眼神,陳歡表情開始變得嚴肅:“可是,這家供應商,也是我們在對方當時招標的標書裡,約定的幾家品牌供應商裡面選出來的。所以如今出問題了,自然也不能只有我們一方擔責,你說對不對?”
顧西恩心下了然,陳歡這一番話下來,果然是想鑽空子推卸責任,順便拉著自己做推手。
“範圍是對方給的,選購定下來是你們在做,包括後續的審核進場檢驗,也都是你們主導,我看到的只有結果,你想讓我怎麼做?”
“不能這麼講吧,顧工你作為總工程師,材料選購也是職責範圍內,對方的李工不是也參與了嗎?”
“我雖身在其中,看到的卻只有明面上的東西,背後的蠅營狗茍,抱歉陳總,我不知情,所以沒有話語權。”
陳歡臉色微變:“顧工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西恩站起身,“沒什麼意思。出了事故問責下來,你要是能撇清,那是你的造化,如果想拿我當槍使,陳總大概找錯人了。”
顧西恩講完,實在不想久留,轉身朝門口走去,卻在這時,身後陰森森的響起一聲譏笑:“找錯人?我看是找對人了,顧工跟他們那個沈總,不是已經混到床上去了嗎?”
顧西恩陡然頓住身形,回頭定定地看著陳歡,眼中蘊著怒意:“你調查我?”
陳歡哂然一笑,“還用調查?酒桌上不是都已經親上嘴了嗎?”
顧西恩強裝詫異,嗤笑一聲:“逢場作戲的事你也當真?”
陳歡無意打太極,最後問了一句:“這麼說,顧工是下定決心要袖手旁觀了?”
“對。”顧西恩好整以暇地回答,索性伸手拿起陳歡先前遞給他的外帶咖啡,舉在對方眼前晃了晃,“祝你好運,陳總,咖啡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