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曼點煙的動作一頓，猛然抬頭望向莉莉絲。
“您知道什麼，是不是？”
路曼從桌子上跳下，繞過她走向門口。
“等等……”
“砰。”路曼一言不發，甩上大門，從書架後拖出一臺遮蔽儀。一層層電磁遮蔽展開，把辦公室隔離成一座孤島。
她往後靠在扶手椅中，深深吸入一口煙草，道：“說吧，你從哪裡聽說‘領域’的？”
莉莉絲不敢貿然提起諾蘭陛下的思念體，斟酌之下，道：“事關羅賽爾，暫時無法解釋清楚……”
“羅賽爾？”路曼面色不變，似乎早有預料：“看來她精神力複活的傳聞是真的了。”
“不，不是複活。只是她的思念體，似乎回到了路米爾。”莉莉絲回想起在帝都，羅賽爾已經淡如融雪的思念體，不由有些不安。
路曼沒有追問，話題一轉：“嗯。她向你提起領域，大概是摸到了那層屏障。”
“屏障？”
“這只是個傳聞，我也沒有真正見過。”路曼起身從書架上取下一部古舊的研究資料，“校內實驗室留下的記錄模糊提到過一筆。相傳，天賦最強大的向導和哨兵，能構建精神世界，並藉此實現精神永生。”
莉莉絲微微瞪大眼：“永生？”
“呵，不用這麼激動，傳聞而已。”路曼漫不經心，翻到某一頁，“如果真的能達成永生，那皇室哨兵的天賦如此出色，豈非人人死後都能精神不滅？”
積灰的書頁上有半頁小字：精神刺激與領域覺醒……後面的大片實驗記錄似被匆匆撕下。只剩下冷冰冰的總結彙報：實驗失敗，就此封存資料。
“精神刺激……”莉莉絲手指猛然收緊，只見實驗負責人一欄留下龍飛鳳舞的大字——林鴆。
“荒謬。”路曼啪地合上書本，神情不屑，“他自以為摸到科學的峰頂，便可玩弄自然規則。”
“代價與能力之間存在絕對平衡。永生的代價，並非凡人可以付得起的，真是天真。”路曼把書冊放回原處，語氣冷淡，“所以，如果你也打著這樣的主意，莉莉絲，奉勸你還是徹底放棄‘領域’比較好。”
“不，”莉莉絲急道，“我只是需要找回一份記憶，是羅賽爾的記憶，非常重要。”
她聽到羅賽爾的名字，頓住腳步。
“而且，你是軍校最強的暗示向導。說到屏障，你一定也接觸過領域，對不對？”
路曼好整以暇地轉身，嘴角勾起一個自嘲的笑：“呵，我不行。我……出身平民，天賦遠不及純血貴族向導。我的能力，來源於經驗和研究。”
見到莉莉絲震驚的神情，她似乎有些好笑，挑眉道：“你一定很奇怪吧，從招生到課堂，我一直強調天賦，可自己並不是……”
“路曼中校，我……”
“正因我沒有。”路曼豎起手指，示意她不必解釋，“所以我比其他人更清楚，天賦，對於戰鬥向導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
“天賦不足的戰鬥向導，在星際戰場，是敢死隊一樣的存在。他們會被派去最前線，協助前鋒哨兵近身作戰。能活下來的……”她目光一閃，不知想起了什麼，表情複雜，“百中無一。從修羅場爬到頂峰的人，付出的代價，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可是……”莉莉絲腦中閃過一個模糊的影子。
“你想說銘梟？”路曼似乎能洞穿她的思想，微笑道，“是啊，海妖首席戰鬥向導，塞壬號的專職導航員，薩魯利元帥的得力手下……一個混合型向導。”
她微微一哂：“不錯，他的暗示能力甚至強於普通專精向導。但和藍玉相似，他修煉的暗示能力來源於言靈。”
莉莉絲啞然。路曼逼進一步：“每說一句話，都在燃燒生命。像這樣，用生命換來能力，真的該是帝國向導的未來嗎？”
“我無權扭轉他對生命的輕視，但我有權拒絕接受天賦不足的學生。一時的心軟，只會導致惡果——他們或者死在前線，或者變成下一個銘梟。”
“可是，我也是混合型向導，你卻依舊……”
“不。”路曼搖搖頭，眼神微微發亮，“你不一樣。我直到最近才真正確認，莉莉絲，你不是混合型向導。”
“你的能力……共感和暗示，如果非要分類，應該屬於雙專精。”她專注地望著莉莉絲，“你很有天賦，覺醒領域也並非痴人說夢。既然是為了羅賽爾……”
路曼抬手，將一本薄薄的冊子扔給她：“好好使用它。我所有的研究只來源於理論，具體怎麼達到那個層次，還需要你自己摸索。”
莉莉絲手忙腳亂地接住，這只是一份手稿，封面上潦草寫著《高維領域理論研究初稿》。裡面整理有歷史上數次不同方向的領域實驗，鴆的資料也在其中。
莉莉絲粗略一掃，心下大震，訥訥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