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言不動,只任她作為,待懷裡的小女人撒完氣了,才溫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痕。
傾墨的聲音還有點兒哽咽,卻忍不住問出心中疑問:“你怎知我會來到這裡?”
他略一沉默,才回答道:“因為南宮家的佔靈術。”
傾墨一驚,不由後退了一步,“你是……南宮涼?”
這下意識的舉止令他眉頭輕蹙。
“即便換了身份和名字,我還是我。”語氣微微發沉。
傾墨仔細端詳了他片刻。明明就是同一張臉沒錯,可是神情和氣質好像哪裡不太一樣。
“你……恢復記憶了?”她不確定地問道。
他淡淡地“嗯”了聲,似又覺得這個答案過於草率,便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裳道:“這不是你送給我的嗎?”
舊物總是能讓人勾起往事,傾墨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上他月白的衣衫,雖已清洗得很乾淨,但在肩頭位置還殘存著淺淺的血跡。每每看到這個她就覺得心疼,對紫微的討厭也要加深幾分。
他順勢捉住她的手,重新將人拉回懷裡。
那熟悉的清冽氣息使傾墨感覺安心了許多,剛豎起的一絲防備便又卸了下來,緊緊地回抱他。想起來了就好,回到她身邊了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
峽灣上不知何時騰起了一層浩淼的煙波,將遠處那支燈火迷離的畫舫籠罩得越發朦朧。霧裡看花,水中望月,滿心依戀的人卻仍真切地擁在自己懷中,再沒有什麼比此刻更美好了。
“徒弟……”她喃喃地喚道。
他卻沒有應,下頜在她肩窩裡輕輕廝磨,“噓,叫我的名字。”
傾墨癢得咯咯發笑,甜蜜地喊道:“君祈”
“不是這個名字!”他的聲音驀地冷了幾度。
傾墨一愣,不明白他為何這麼排斥自己以前的名字,只好試探著叫:“南宮?南宮涼?涼?”感覺到他僵硬的身體重新軟下來,她才知道自己總算叫對了。
南宮涼貼在她的耳邊輕嗅髮香,如同嘆息一般說道:“傾墨,你記著,能和你在一起的,只有現在的我。”
她卻全身心沉醉在失而復得的喜悅中,腦中只盼這一刻能永遠停止。
二人擁抱良久才分開,感覺周圍沒有危險了,便沿著水霧瀰漫的峽灣牽手散步。
唐傾墨忽然問道:“這幾日千機宮大勝不斷,你的佔靈術真這麼厲害?”
南宮涼只淺淺一笑,“倒也算不得厲害,那獸旗本就是一旦插好便不會更改的事物,算出方位並不困難。但若要算到人的行蹤,卻需花去不少精力。”
唐傾墨滿眼崇拜地看著他,“可你還是算到我今夜會來這酒館啦!”
“我雖料到你會獨自在此出現,卻並不知曉你何時會來,”南宮涼搖了搖頭,解釋道:“活人不比死物,不僅行蹤難以固定,甚至一個念頭就能改變因果。這其中只要多出一個微小的變故,我們隨時都可能錯過。所以,我只是在賭。”
“那你賭得也很準啊!”傾墨笑道,“瞧,你選擇今夜來不是賭對了?”
“不只是今夜而已,”南宮涼忽然停了腳步看她,眼眸深邃,“自你離開白塔後的每一夜,我都一直等在這裡。”
傾墨頓時胸口一熱,可是一想起那日情景又覺得委屈,控訴般望著他道:“原來你那時就想起我了,我還以為……”
他憐惜地攬她入懷,“別怕,不管有多少人想要傷害你,我都會護你周全。”
她心裡又是一暖,但馬上就甩了甩腦袋,“不是不是,我是想問,你和紫微是怎麼回事?”
南宮涼見她氣鼓鼓的模樣不由失笑,“原來是這個呵……總之,不是你想的那麼回事。”說罷也冷了臉道:“不過你和易子梟?”
“當然也不是你想的那樣!”傾墨急急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