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洛蹙著眉把他們拉進房中,關上門窗,沉吟了片刻才說道:“在告訴你們原因之前,娘需先給你們講一個故事
二十五年前,江湖上曾發生過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戰。對戰雙方原本勢均力敵,但敵方陣營裡卻有一奇物,力量詭異能懾人心神,困住了多少頂尖高手。初代武林盟主蕭縱曾為此親自造訪唐家堡,以尋求破解之法。堡中長老那時本欲回絕,可蕭盟主的一聲嗟嘆,倒顯出對我唐門失望之意。
你們的爹那時候還小,正是爭強好勝的少年心性,見此情形便不顧他人勸阻,獨自造出了一件剋制那奇物的法寶。後來在那場戰爭中,這件法寶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奇物被毀的敵人幾乎被全數殲滅,下場極其慘烈。”
傾墨聽著這個故事,只覺得似曾相識,不由問道:“娘說的這個敵人,可是那殘忍野蠻的修羅教?”
唐洛有些訝然,沒想到她居然知曉這段被封存了多年的歷史,想了想便對女兒點點頭,“正是。不過此教只是發源於滇南的一個少數民族部落而已,信仰雖與我中原人不同,但其實這些異族人並沒有傳聞中那樣邪惡。”
她輕嘆一聲道:“修羅教民淳樸熱情,心性磊落,卻天生具有極高的資質。他們無論學什麼都一點即通,加上信奉的聖物擁有奇異之能,修羅教的勢力在中原蔓延極快,於武林中亦佔領了一席之地,無可避免地威脅到了許多原著勢力。”
“你們父親也是後來才知道,那場戰事,原來並非是正義的。當時身處利益中心的白家因忌憚他們的能力,依靠自己的情報網和影響力扭曲事實左右了輿論,以剿除邪教為名令整個武林對修羅教群起而攻之,一手導致了這場冠冕堂皇的不義之戰。”
唐傾墨聽得一片震驚,想起易莊主和白曉晴對自己提及修羅教時,他們皆是將之形容得如泯滅人性的魔教一般,倒也從未讓她產生過懷疑。但今日聽聞母親此言,卻是大大否定了她先前的認知。
“耀哥為人一貫問心無愧,可唯獨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認為是自己害得那些異民家破人亡。他也曾多方打探當年教中倖存者的下落,試圖盡力彌補,可惜卻再也未得到過他們的訊息……”
“但是因乾華滅門一事,竟讓他又重新找到了線索,循著這些蛛絲馬跡,他發現修羅教早已重歸中土。不過這一次,他們卻是為復仇而來。”
“當年領導戰役的蕭盟主死了,作為他接班人的尹盟主也死了,耀哥心裡清楚,他們此番,是要毀了整個武林!”唐洛的眼中忽然滿含悲慼,聲音亦帶了顫抖,“當年的錯誤是因他而起,為了在這場復仇之戰中保全唐門,他不得不只身深入險境,用自己的命來替家族贖罪,讓唐家人從此隱退江湖避過一劫。”
唐傾墨聞言心中大慟,潸然淚下道:“爹……若要贖罪,我們都會陪你一起承擔,可你為何要獨獨犧牲自己?”
唐戰卻聽得滿臉憤懣,忍不住質問道:“難道就因為爹做錯了一件事,便任由那些異族人來報復我們嗎?既然中原武林曾經戰勝過他們一次,這回莫非就不能再將他們趕回去?”
“當年修羅教聖女曾有預言:新教自烈火中涅重生之日,聖靈的願力將會覺醒,與之一道醒來的,還有中土大地上沉睡已久的古老力量,它們會指引戰神之劍,讓淨世的白炎在這片穢土上熊熊燃燒。”
唐洛幽幽地說道。看著膝下一雙心愛兒女,她的眼神不禁有些飄渺,“如今這些無法抵抗的力量已經出現了,天下勢必要大亂,而這次我們無力阻擋。白家此番也必不會坐以待斃,華燈會上暗潮洶湧陰謀難測,你們的爹既已作出犧牲,我不能再冒險讓你們留在這裡。”
無法抵抗的力量……南宮涼的那種冰霜之力也是其中一支麼?也許還有單家,還有其他她所不知道的神秘力量,這些久未現世的力量重現江湖究竟是何預兆?是為呼應修羅教的號召,還是要與他們相抗?
在這場不可控制的暴風雨來臨之前,真的就唯有逃避一途可走了嗎?
唐傾墨腦海裡不經意浮現出一張溫柔的笑臉,一道清冷孤獨的背影,還有一雙死死盯著冰柱不肯離去的清澈眼睛。
她不能走。
心底幾乎是下意識地閃過這個念頭。
她若是走了,他要怎麼辦?
為了她,他不惜暴露力量,甘願與全世界為敵,她又怎麼忍心讓他一個人面對風雨?
“娘,”傾墨深吸一口氣,不留餘地地說道,“你帶大哥和小妹走吧,我要留下來。”
“墨兒,你還執迷不悟嗎?修羅教這回並不是孤軍奮戰,隨著那些力量覺醒,他們縱有敵亦有友,不管南宮家的力量屬於哪一方,卻定是要兩敗俱傷的呀!”唐洛苦口婆心地勸道。
然而唐傾墨此時卻拿出了十二分的堅持,振振有詞道:“此事與南宮家無關,這是我們唐家欠下的債務。既然欠了人,就要想辦法彌補,唐門與這中原江湖已然密不可分,逃避即使能逃得了一時,又豈能避得過一世?”
“我贊同妹妹的說法!”唐戰立即聲援,“娘,我們不能抽身離開,如果無人阻止那些復仇者,這場災難就會無休無止。”
唐洛氣極攻心,無力地擺手道:“好……好……既然你們這麼能幹,自信能超越你們的父親,作出更好的安排,娘也管不了你們了。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在二人疑惑的目光中,唐洛堅定說道:“墨兒,你若真的執意不改,便帶他來見為娘。至少讓我親眼見見,究竟是怎樣的人,從我身邊奪走了我的女兒!”
從母親房中出來後,唐傾墨只覺得身心俱疲,眼下千機宮的情況未卜,她要怎麼才能把南宮涼帶來呢?可是娘給的時限只有短短三日,若是三日之內他沒有來,她是說什麼都要把自己逼回家的。
神色迷離地從袖子裡摸出裝著藍蟻的藍玉瓶,傾墨無聲地嘆了口氣,“你曾幫我在血煞秘境找到過他一回,這次,你還能幫我找到他嗎?”
她痴痴凝望玉瓶的一幕恰巧被正要來向她告辭的白撞見,這促狹心重的白衣公子忍不住想要調侃她幾句,卻在走到女子面前時自己先直了眼。
“這瓶子……你是從何處得來?”他素來雲淡風輕的語氣裡竟難得帶了一絲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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