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半開,她只來得及看見一張震驚失色的臉,那抹寂冷清絕的身影便有如一道雷電般閃現在了眼前。
傾墨的唇才剛剛張開,對方卻不由分說,一把抓起她便奪門而出!
他速度如飛,離弦之箭一樣猛衝下樓,甚至在抵達最後一級玉階時仍然收勢不住,帶著她一道狠狠撞上堅硬的水晶地面。
傾墨感覺自己整個身子都要撞碎了,可面前男子卻連一句道歉也無,反而怒吼著質問她道:“為何擅自來此?”
不知是疼的還是氣的,在看清那冷峻面龐的一刻,傾墨剎那睜大的明眸裡忽然湧出了許多清亮的液體。
南宮涼一顫,本以為她會氣惱大哭,卻驀地感到一雙溫軟的玉臂環上了自己的脖頸。花瓣一樣鮮豔欲滴的朱唇在眼前婉然綻放,竟是彎出了喜極而泣的弧度。
“你沒事,太好了……”
這明媚如春的笑容讓他的怒氣不自覺融化,冰冷空蕩的胸腔裡似有一種被暖流填滿的鼓脹感。這久違的熱意讓南宮涼的反應能力產生了短暫的失靈,甚至於都未察覺到有人自樓下走了上來。
唐傾墨緊緊擁住他,不管面前男子再生氣也不肯撒手,聲音因激動而有些哽咽:“我知道我錯了,可是我怕再也見不到你了,別怪我好不好?”
她顫抖的音調讓他心中微疼,南宮涼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皺眉問道:“什麼再也見不到?”
傾墨朦朧的淚眼中透出執著,“你在信中說得這樣兇險,教我如何安心坐視?”
“信?”南宮涼的目光瞬間冷卻,強行從她的懷抱中掙脫出來,漠然轉身道:“我想我已說得很清楚,我們不應該再見面。”
傾墨伸手拉住他的衣角,苦苦解釋,“我明白你是怕連累我,你放心,我是偷偷潛進來的,沒有人發現。”
“就算如此,你也不該來!”南宮涼拂袖皺眉,她知不知道方才出現在蟻后的鏡室裡有多危險?
唐傾墨默然片刻,忽然強撐著從地上站起來,神色柔柔道:“你可還記得我們在月老祠立下的誓詞?”
南宮涼一怔,雙手微不可察地緩緩握緊。
“共度患難,共享福澤,永不相棄。”傾墨輕聲重複了一遍,彷彿在提醒他往日的深情,“你如今,是要我違背誓言嗎?”
南宮涼目光輕顫,空谷幽潭一般的清眸裡似有情緒湧動。
“好一個不離不棄的海誓山盟!”安靜的大殿裡,不知從哪突然傳來一道嘲弄的聲音。
唐傾墨完全未料到這裡還有其他人,乍聽見這句話立刻就有些驚慌失措。南宮涼瞳孔一縮,條件反射地朝塔階看去。
離君面含譏色,帶領一行眾人自距離四層還有一半的玉階拾級而上。
“少宮主才剛剛繼位,便無視宮規與外人相戀,可真是為宮人做的好表率。”
南宮涼冷目一掃,發現隨他而來的還有震君、巽君以及數名戴著白麵具的黑衣宮侍,卻獨獨沒有母親和天機長老等自己這一邊的人,心裡便已有所瞭然。
眾目睽睽之下,再狡辯也無甚用處,他索性大方承認道:“本座是犯了錯,但依照宮規,自有母親大人處罰。”說到這裡,目光陡然凌厲,“但是離君,你擅帶‘無面’進聖塔,難道意欲越權嗎?”
離君含笑不答,卻也沒有要讓人退下的意思。
反倒是他身後的震君開口說道:“無麵人乃是本君帶來的,本君應離君所觀異象,前來捉拿居心叵測、擅闖禁地的外賊,有何不妥?”
南宮涼的瞳孔霍然擴大。
防衛外敵,是震君的職責和義務所在,連宮主都無權插手。
只見這威風凜凜的戰神虎目直射向身邊披著白斗篷的女子,“小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唐傾墨被他盯得一個瑟縮,曾經差點讓對方掐死的情景仍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