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起風了。
唐傾墨託著腮望向窗外波光粼粼的水面,不由又想起那一夜的輕煙瀰漫,他緊緊牽著自己的手,好像永遠也不會放開。
心底忽然又鼓起了勇氣,無論如何,今日他一定會來的。
她早已打定主意,不管他用什麼藉口來解釋這段時間的不告而別,她都會無條件地原諒。其實她一點也不在乎那些理由,哪怕是他編來騙她安心的謊話又何妨?她只要確定現在的他心裡還有自己就夠了。
雖然南宮涼給了她承諾,說他的心意並沒有變,可傾墨還是莫名感到不安。這種不安並沒有因為看見他為自己所造的那座冰獄而消減一點,反倒越來越濃烈。曾經那個願為她赴湯蹈火的傻小子,如今已經遠遠脫離她的把握了。
而且她總覺得,他對自己仍有不少隱瞞,從那一夜見他穿著自己所贈的白衣起,她就隱有懷疑,只是不曾說破罷了。
“不管怎麼樣,今天請你親自,來解除我的疑惑吧。”
唐傾墨蜷緊了手心,指尖觸到一片薄汗。
離她不遠處的角落一桌,一個挺拔健碩的江湖刀客飲盡了最後一口烈酒,對著滿桌的空酒瓶長嘆了口氣。他戴著黑色斗笠的腦袋一仰,便朝小二揮了揮手。
“嘿嘿,客官好酒量!”店小二一溜小跑過來,諂媚地拍了個馬屁,“短短五日,這酒窖裡珍藏的好酒,竟都被你喝完了,不知客官對小店的酒水可還滿意?”
那刀客的嘴角忍不住耷拉了一下,勉強道:“一般般。”隨即又問:“你們這的酒可真都被爺喝完了?別是還有什麼私藏吧?”
看著對方銳利如刀的眼神,店小二連忙擺手,“小的不敢欺瞞!最後的存餘確實都在這裡了,連那姑娘桌上的兩瓶還是掌櫃的為自家閨女置辦嫁妝要用的!”
說著,眼角便偷瞥了一下坐在窗邊的唐傾墨。
刀客一巴掌就朝小二的腦袋打了過去,“看什麼看!給爺伺候好了,她若有半分閃失,爺保準讓你這小破酒館從此消失!”
“是是是!”店小二趕緊點頭哈腰,又小心試探道:“爺這裡可還需要伺候?”
“不必了!”刀客起身丟下一錠元寶,“爺要出去透透氣。”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門口,嘴裡還忍不住啐了一句,“什麼鳥地方!”
出了酒館,那刀客才終於揭下頭上戴了一整日的厚斗笠,大口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他奶奶的,憋死本大爺了!二丫頭究竟怎麼想的,這種鳥窩裡釀的麻雀尿也能入喉?”
喝光了人家酒還要破口大罵的,這個二世子不是唐戰還能有誰?
其實唐傾墨真是誤會酒館老闆了,就算人家還記得她,到門口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實在是迫於她大哥的淫威壓迫,整個酒館上至掌櫃下至小二,哪還有人敢賣烈酒給她啊!
自從經歷了上次妹妹徹夜買醉不歸之事,唐戰就盯緊了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小妮子,時時刻刻都要小心看護好,別被不懷好意的人拐跑了。但他又不敢讓自家妹子知道,只好偷偷地一路尾隨。在發現她又跑來喝酒時,他立馬就綁架了掌櫃,要求把店裡所有的酒都買下來,為防妹妹生疑,才勉為其難地留了兩瓶最清淡的竹葉青給她。
蒼天可鑑,他這做大哥的簡直要操碎了心哪!
就在唐戰慨嘆著妹妹長大了真難帶的為兄感言時,卻突然感覺到一股殺氣逼近。他雙眼一眯,立刻就提刀迎去。
幾步騰挪間,便看到幾個蒙面人正在追殺一名弱女子,他心頭火起,直接衝上去就把那幫人收拾了一頓。
“連女人都打,你們這幫孫子到底是不是男人?”唐戰蹲在地上,隨手提起一個癱軟在地的蒙面人的腦袋,面對面地進行質問。
可沒想到,那人居然還挺有骨氣,哪怕脖子都快被拉斷了,連大氣也不肯喘一下。唐戰突然發現不對勁,連忙伸手探其鼻息原來連呼吸都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