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耳朵期待已久的一句話居然會是這樣的,她的失望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
可是對方卻未再多言,只有一雙清冷的眼靜靜凝在她身上,帶著無聲的壓迫。
在這幾乎能凍傷自己的目光下,唐傾墨的腦子反倒更熱了,全身的熱血上湧,她忽然很想叛逆一回。
“你告訴我,何時能再見到你,我才會回去。”
南宮涼的眉頭不由微微蹙起,似沒想到她會突然提出這種問題。
通明殿內不只有他們二人,自從唐傾墨的匆匆闖入,周圍的候選者便紛紛將目光投注而來,看著兩人的神色越發玩味。
面對他的沉默,傾墨的心更沉,但她的嘴角卻莫名揚起笑容“好,你不說,我來說。五日之期,許諾之地,我們好好談談。”
話落,轉身而去,絲毫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南宮涼直到最後也沒有開口,淡淡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大殿,而後轉頭繼續同人交談,只當方才一切都未發生過。
他態度這般漠然,倒讓那些有心看戲的旁觀者覺得頗為無趣,紛紛作鳥獸散了。唯獨殿外一名青衣男子,將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半刻,神情若有所思。
千機宮。
從外界歸來的少宮主看起來似比往日更加寂冷,一回宮便將自己獨自關在了鏡音塔頂,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
蒼藍色的仙袍如雲一般鋪散在地,南宮涼閉著雙眼,疲倦地把整個身體舒展開來,彷彿感覺不到鏡室裡徹骨的清寒。
夢裡想過好多次與她相見的情景,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竟會是最糟的一種。
簡直,糟糕透了。
“五日呵……”他自嘲一般低喃,連唇邊的笑都是苦的。
近乎死寂的鏡室裡,突然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但那腳步到了門口便止住不前,似有幾分遲疑。
南宮涼早已聽見聲響,卻並未睜眼,喉嚨裡溢位沙啞的字眼:“何事?”
門外女子的聲音難得失了平日鎮定,甚至還有一絲顫抖。
“屬下該死!不該打擾少宮主清修!可是宮主……宮主她要殺太陰!”
話音落地,時間好像靜止了一瞬,鏡室內驀然變得鴉雀無聲。
南宮塵月撲通一聲跪下,在門前連磕起了頭,“少宮主,看在太陰曾捨命幫你的份上,求你救救她吧!”
她急得雙目通紅,額頭砰砰磕得烏青,卻忽然感到一陣寒氣鋪面而來。
抬頭望去,不知何時眼前石門竟霍然洞開,肅立門前的男子劍眉緊蹙,沉聲命道:“帶路。”
第一次見到太陰時是怎樣的情形?
他已經記不清了。
唯一的一面印象,那是個溫柔到連身邊的風都會為之靜止的女人。
可是在陰暗狹窄的囚籠裡再次看見她時,他卻再也無法將那個恬淡溫婉的影子與眼前之人聯絡到一起了。
暴虐,躁動,雙目血紅,那個幾乎不能被當成人看的怪物,就是她現在的樣子。
母親正站在籠外,眼神悲憫卻淡然地看著她,而身邊的幾個侍女早已震驚到說不出話,只拼命地捂著嘴不住顫抖。
南宮涼忽然慶幸方才自己未將紫微一同帶進來。
“你還是來了。”南宮名音回眸看向闖入禁地的兒子,眼中憐憫更深。
她本已命人對他隱瞞訊息,可惜這一個女子到底是特別了些,竟能令絕情寡性的左護法不惜抗旨也要保她性命。
“娘,她可還有救?”南宮涼自知現在的太陰就算放出來也只是行屍走肉,心底卻仍抱有一絲僥倖。
南宮名音卻將目光重新投入籠內,語氣平靜得淒涼:“過了第五衰,就沒有任何事物能壓制靈脈了,她現在,不過是一具沒有思想的殺人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