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傾墨不自覺睜大了眼睛,現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要跟她比武?
“閣下趁人之危,不會覺得勝之不武麼?”她仰頭質問道。
單神黯忽然斂了笑,語氣似輕蔑又似嘲諷:“門主認為,跟一個刺客談光明磊落,合適麼?”
傾墨下意識將目光投向正中裁判席,卻發現那邊毫無動靜。生存賽就是這麼殘酷,恐怕在終圈排位戰之前,他們是決議不會出面了。
本以為至少觀眾席上會有人指出不公,誰料自從這個男人站出來,場下的議論聲竟忽然間小了不少,似乎人們對他也多有畏懼。
傾墨心底一沉,看來此事不能善了。可是憑她現在的傷勢,使用尋常暗器尚且困難,更別說操控結構複雜的暴雨梨花針了。眼前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很危險,比許心妍還要危險太多,若是不用獨門寶器,她完全沒有把握取勝。
認輸嗎?都走到了這最後一步,還差一點就能躋身前十,要說棄權還真是不容易呢。
彷彿猜透了她的心思般,單神黯俯首在她耳邊輕道:“高高在上的唐門之主也會向人低頭認輸嗎?可真是讓人期待啊。”
就是這麼一句話,瞬間讓傾墨打消了那個棄械投降的念頭。
不,她不能認輸,蜀中唐門的主人哪怕是戰死,也絕不能向任何人低頭!這是家族的尊嚴和榮耀,不是她一人丟得起的,爹把唐門交在她手上,她就要好好地扛起來,否則又該如何面對九泉之下的父親?
唐傾墨掙扎著拾起地上的針匣,勉力站了起來,斬釘截鐵地對他說道:“哪怕只剩最後一口氣在,我唐門中人也絕不會認輸!”
她剛說出這話,周圍的抽氣聲便開始不絕於耳。
對方可是單家排名第七的血影刺客,百年難得一出的武學天才,其實力恐怕也就僅次於藏劍的少莊主而已。以最佳狀態對陣尚且不易,何況唐傾墨還有傷在身。但最讓人恐懼的還不是他深藏不露的武功,而是一個更廣為人知的名號“殺神黯”!
早年便打敗了同一輩中單家所有的年輕刺客,除了親妹妹以外,其他人全部慘遭虐殺。場面越是血腥,越是能讓其興奮,甚至在單家執行任務期間,都時常因他的突然暴走而血洗當場。故即便是在這樣以切磋為名的比武場上,前幾輪裡亦有不少人被他打成重傷,滿身是血地抬下場去。
而此刻這位殺神的妹妹,單家以潛行輕功著稱的鬼影刺客單天悅,正在全力阻擋全場唯一一個能打敗她哥哥的男人。
易子梟已經幾乎快要暴走了。
為了趕去唐傾墨身邊,他一心只想速戰速決,可沒想到對方卻恰恰與之相反,竟在不斷地拖延時間。那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在他眼前已然消失又閃現了無數次,每次都只勉強接他一招便再度隱匿,讓他急得抓狂!
原本只要用雷影劍訣就能完全一勞永逸,在大範圍無差別攻擊下,任她躲得再快都得瞬間被滅成渣。可是偏偏他才答應了父親的條件,如果再貿然使用劍訣,非但無法繼續幫到傾墨,自己也絕對會被爹滅成渣。
放眼全場,竟再無一人可與這單家殺神匹敵,也無人有這個膽量去賭上自個性命。此時此刻誰都救不了她,所有人不禁向唐傾墨投去敬佩又憐憫的目光。雖然這位年輕的門主勇氣可嘉,但若因此賠上性命,卻委實太過可惜。
不過在聽見對方這句看似有勇無謀的宣言時,單神黯的臉上卻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似乎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日談茶館裡,唐秀似笑非笑地對窗邊鎮定觀戰之人奉承了一句,“敏堂主可真是人脈廣闊,居然同單家的刺客也攀得上交情。”
“略有交集罷了。”唐敏淡淡道,視線似不經意地掃過其餘座位,卻發現不知何時竟少了一個人,“嗯?唐越呢?”
唐榮擺擺手道:“那個武痴,你還不知道他?這種程度的新人賽打從一開始他就興致缺缺,能堅持這麼久已屬不易,這會肯定又躲到哪個角落專心練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