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傾墨一人在中間勢單力薄,哪裡抵得過眾人的悠悠之口?即便也有一部分好心人勸她不要衝動,等官兵來了自然能還她清白,可她如何能等到那個時候?
被冤枉的憤怒,被逼迫的焦急,以及孤立無援的不安,讓她一時失去了理智,索性不再考慮,開啟瓷瓶蓋便往嘴邊送去!
然而,她的手剛伸到一半,便生生停在半空,再也動不了一寸。傾墨愣愣地盯著忽然出現在眼前的一隻大手,發現自己連瓶帶手都被它給緊緊包握在掌心,熟悉的溫度透過肌膚傳來,讓慌亂的心頓時變得無比安定。
回過頭,她果然看見站在身後的他,那麼堅定和溫暖,好像從未離開過。
就要成功的好事突然被人破壞,還是個看起來比他年輕許多的俊秀小子,許疤子顯然很不高興,“你是從哪冒出來的?毛都沒長齊就敢多管閒事,活膩歪了嗎?”
蕭君祈的臉色不太好看,手上仍保持著握緊掌心的姿勢,腳下卻毫不遲疑地跨步上前將傾墨擋在身後,抬眼迎視這個一臉色相的疤面男人。
“我管的可不是閒事,”他冷冷地說,“還有,到底是誰活膩了尚未可知。”
“不知天高地厚!”許疤子突然惱羞成怒,眼中閃過殺意的同時雙手如電,一掌向他胸前拍去!
可惜他根本連眼前少年的衣服都碰不到。
手掌才剛靠近對方,便被一道強勁的氣牆反彈了回去,足足讓許疤子退了數步才終於卸了力道,但他的手仍被震得指節發麻。
好深厚的內力!
即便剛剛才吃過大虧,許疤子猶自驚疑不信地盯著蕭君祈。他也算是武功不弱之輩,對付一般江湖遊俠絕對綽綽有餘,何況面前人還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少年,怎麼可能僅憑內力就把他震出三丈開外?
以他的經驗來判斷,這小子方才一定是用盡了全力,以此虛張聲勢想嚇退自己,眼下只不過是硬撐著的強弩之末罷了。
一咬牙,他再度欺身上前,打算趁對方內力耗盡虛弱之際偷襲,不過這次他的手中不知何時竟多出了一把鋒利短刀。
若讓許疤子知曉,剛剛那一下蕭君祈根本沒有刻意使力,不知他還會不會如此孤注一擲。
尖銳的刀鋒如流星般劃破夜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取少年心口!
圍觀人群中有眼尖者發現了那抹懾人的寒光,不禁張口驚呼一聲:“殺人啦!”
這句話一下讓周圍炸開了鍋,看熱鬧的人們頓時驚慌恐懼地逃竄開來,唯恐這二人愈趨激烈的打鬥波及到了自己。
然而下一刻,只聽“叮”的一聲脆響,先前那把讓眾人心惶惶的利刃便飛出數丈,“蹭”地一下插入後方馬廄的頂棚中。
許疤子站在蕭君祈面前一步遠處,雙腿不由自主地開始打顫。
或許剛剛電光火石的一幕旁人未嘗看清,但距離極近的他卻駭然看見這少年方才連步子都沒挪,姿態從容地僅伸出右手兩指,在刀鋒來臨之際對準其側輕輕一彈,那把快若流星的短刀就生生改了軌跡,直飛上房梁去了!
“現在清楚了。”從蕭君祈嘴裡淡淡吐出的這幾字,讓許疤子忍不住脊背生寒。的確,以此人的實力,絕對可以輕易要了自己的命。
但要讓他許三就此知難而退,卻也沒那麼容易。畢竟惹上麻煩的是那個小美人,而且此麻煩事關重大,非這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一下英雄救美就能化解的。
對一旁觀望許久的何二使了個眼色,那偷馬賊立刻就會了意,又滔滔不絕地開始宣揚唐傾墨偷了皇家駿馬之事。一番口若懸河之後,他還不忘“好心”提醒君祈一句,“俗話說民不與官鬥,少俠武功高強前途光明,切勿為一點小事失了前程。”
言下之意,讓他不要插手這件事,免得把自己牽扯進來。
冷冷看著這人譁眾取寵的蕭君祈突然感到左手心裡一陣顫動,轉頭看去才發現傾墨在微微發抖,硃紅的唇倔強地緊抿著,眸中壓抑的怒火噴薄欲出。
見此情形,他大概也猜出事情經過了,想必是這兩個不懷好意的混賬故意誣陷師傅,想利用輿論壓力逼她就範。
想到之前她正往嘴邊送的瓷瓶,他心裡就不由一陣後怕,好在自己趕來的及時,否則若她真吃了什麼鬼東西,之後會發生何事他根本不敢想象。這個傻丫頭,為什麼不等他回來再解決問題,莫非真以為自己聽他們的話就能了事嗎?
蕭君祈的目光漸漸變得越來越冷,射在何二身上幾乎讓他如臨冰霜,被這樣的目光盯著,始作俑者何二不禁又感到心虛起來。
“敢問閣下,你是如何判斷出這匹馬便是皇家馬場走失的血珍珠的?”君祈伸臂一指,對著閃光問道。
“自然是它的紅眼睛!那官府告示中所描述的血珍珠,就有這麼一對紅寶石般的眼睛!”何二趕緊信誓旦旦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