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是我沒用,高估自己了……”蕭君祈嘴裡有些發苦,卻沒有反駁,只是像往常一樣誠實地道著歉。
雖然他這樣簡單就認了錯,但唐傾墨卻覺得,自己有時候真是恨透了他的道歉。既然知道自己那麼做是錯的,當時為何仍要一意孤行?
明明心裡氣悶得很,可看著他手臂上的可怕傷口,她胸中的火氣是怎麼也發不出來了。低頭扯起自己的裙角,傾墨撕了一段乾淨布料下來,就要上前給他包紮。
“別碰!”他突然緊張地制止道,身體費力地往後挪去,竟又一次躲開她,只是伸出手接過了她扯下的裙邊,“還是我自己來吧。”
傾墨呆了一下,忽想起他這一路來對她的退避,不禁又羞又惱,“你!你就這樣討厭我碰你?”
“不、不是!”他拼命搖頭。
“那你為什麼躲著我?”
“因為……”蕭君祈緩緩垂下了頭,聲音很低,“我身上……太冷了……你怕冷……”
唐傾墨身子一顫,忽然感到喉嚨裡被什麼堵住,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見她沉默,蕭君祈情不自禁扯出一個苦澀的笑來,有些自嘲地問道:“師傅,我是不是……很像個怪物?”
“沒有體溫,沒有脈搏,還隨時可能殺人,別說令人畏懼,連我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他繼續喃喃地念著,不知是在說給誰聽……
但傾墨卻頓時怔住了。
原來他察覺到了……這個徒弟,近乎善良到愚昧,可他笨歸笨,心思卻是比誰都要細膩。
她的確對他有所顧忌,也有過刻意的疏離。因為在他身上發生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認知,她擔心自己無法再掌握有關他的未來,也無法再繼續陪著他走下去。可她更擔心的,是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沉默了片刻,君祈卻忽然抬頭看向她,眼中亮度驚人,像是發誓般地鄭重說道:“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一樣可以不讓你受凍,一樣可以牽著你走,一樣可以傾盡所有保護你。所以……別怕……師傅,我不想你怕我。”
聽了他的話,傾墨一時有點恍惚。他為她做出這一切,甚至差點賠上性命,就是想要證明這個?
笨蛋!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笨了!
可是明明是一個笨蛋在說胡話,為什麼她會覺得眼睛酸酸的?連視線都模糊了……
爹說的沒錯,她應該立刻回家的,越和他相處,她的心就越是失陷。唐門的主人若掌控不了自己的心,就有了致命的弱點,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統領唐家堡。或許,早在他殺唐家四大護衛時起,她就已經失去成為門主的資格了。
低了螓首,垂下眼睫,不讓他看出自己的異常。傾墨蹲下身子,不容拒絕地一把奪過他手裡的布條,小心翼翼地覆上他的傷口。
“我才不管你是什麼。”她一圈一圈將布條仔細地纏在他的手臂。
“窮小子也好,怪物也罷,既然你不願告訴我,我也就不再問了。”
蕭君祈張了張嘴,似乎想解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