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她一連串說了好多個對不起,好像除此之外就不會說別的話了似的。
傾墨感到有些不適,剛想掙開他的懷抱,不想卻反倒被摟得更緊。面前少年就像驚弓之鳥般,只要稍微刺激他一點,他就會慌亂不安地緊緊抓住她這根救命稻草。
拿他沒轍,傾墨只好軟言安慰道:“好啦好啦,師傅相信你不是故意犯錯的,不過你若再用力一點,為師就要被你勒死了!”
聽見這話,蕭君祈連忙鬆開了手臂,扶著少女柔弱的肩膀緊張地看著她,繼續道歉,“對、對不起,徒兒不是故意的……”
傾墨一張小臉憋得紅撲撲的,忍不住咳了好幾下才緩過氣來,美目含嗔地瞪了他一眼,心裡又好氣又好笑,“哼,孽徒,別以為光道歉就能了事。相信歸相信,但你是不是該向為師解釋點什麼?”
發生了這麼多事,他若還想瞞她,那她真的要大義滅親了!
蕭君祈微怔,旋即便反應過來,清澈的雙眸閃了閃,長睫半垂,似乎有些猶豫。
“為師耐心有限,你要再不說話,我可就走了!”他的沉默讓傾墨頗為著惱,袍袖一甩便要離去。
“等等師傅!徒兒不敢瞞你!當時我只覺得身體像是被某種意識佔領了,一舉一動只能照它的意思做,那樣龐大的掌控力讓我連反抗都做不到!對此我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只隱約覺得這一切大概與我娘給我的血脈有關,但這其中究竟包含了怎樣的秘密,連我也不甚清楚。”君祈一把拉住她將欲抽離的袖角,急聲解釋道。
傾墨頓住腳步,回頭不解地問:“你娘不是早已去世了嗎?她有何特別來歷?”
君祈搖搖頭,無奈道:“自小時候那場大病醒來,我對我娘幾乎就沒有多少印象了,就連她的樣子我都想不起來,更別提了解她的背景來歷了。”
但奇怪的是,許多年都不曾夢見過孃的他,為何在剛才的夢境裡,會突然出現記憶裡完全陌生的關於她的片段?可若這一切只是虛幻,孃的聲音和觸控為何會讓他感到那麼熟悉?
雖然聽過紫微的述說後,他曾懷疑娘可能是血煞的殺手,但血煞盟戒律森嚴,依照規定盟內殺手是不能成親生子的。而那月牙潭中的兩名男子卻說,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他們變回常人,儘管紫微不信,可他卻越來越好奇這個地方的存在。
那會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娘會是從那裡走出來的嗎?
“那你爹呢?他總該知道吧?”傾墨繼續追問道。
“我爹……”蕭君祈的神色有些黯然,“我已經很久沒同他聯絡上了。”
傾墨見此,不願再勾起他的傷心事,只好轉換話題道:“算了我們不提這個。一直沒來得及問你,你上回去血煞盟有什麼發現嗎?”
說起來,從那個鬼地方回來後,他們就一直在逃亡,都未曾互相交流過資訊呢。
蕭君祈想了想,把在血煞秘境裡遇到的所見所聞都告訴了她,卻輕描淡寫地略過了自己受重傷的部分。原本他還該去見見那個代號為“兌”的人,向他打聽有關張藥師的訊息,可惜師傅的出現卻讓他亂了陣腳,不得不決定提前回來,這倒給他留下了個遺憾。
唐傾墨卻不以為然。那種神秘組織的掌權者,怎麼可能輕易給他答疑解惑?她反倒很慶幸自己把徒弟帶回來了,否則任他留在那裡,萬一不小心露出馬腳,那個貪狼肯定不會放過他!
“不過我倒有個意外發現!”傾墨又將自己在死門裡的遭遇說給了他聽。
“你是說,你在那機關密道內也遇見了我們在乾華山頂見過的飛蟻?”
“對啊,連攻擊姿態都一模一樣!而且它們還很聽藍蟻的話呢,你說它們會不會是同族?”也不等他回答,傾墨自顧接下去道:“若它們也和藍蟻一樣能瞬息之間將人化冰成水,那也就能解釋乾華大殿中匪夷所思的現象了,而且我們都檢視過,那殿裡的地面的確是潮溼的。”
說到這裡,傾墨又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連高手雲集的乾華派都會在一夜之間被他們滅門了,像那種防不勝防的殺人工具,世上根本無人能抵擋!”
一偏頭,傾墨忍不住好奇地問向君祈:“對了徒弟,這神奇的藍蟻你是從哪得來的?”
誰知這轉頭一看竟嚇了她一跳!只見剛剛還好好的蕭君祈全身陡然散發出冰冷寒氣,澄澈的清水眸中此刻一片陰沉,他如同夢囈一般自言自語道:“原來是他們……是他們毀了乾華……是他們害了掌門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