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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斬胡馬,遙寄飛將軍(6)

許遠默然不語。他本是睢陽太守,雖然近幾年年年豐收,百姓家中頗有餘糧,但若大軍圍城,沒有外援,坐吃山空,恐怕也堅守不了幾天,只有百姓撤走,糧食或可多支援一些時日。

次日一早,李軾等人隨羅七一起訓練新兵,崔辰韓兄妹兩人也一同前往。到了軍營,只見大營外圍了好些百姓,張巡站在點將臺上大聲勸道:“諸位父老,背井離鄉實乃不得已而為之,請各位放心,我們打敗了叛軍再請各位還鄉,城中一切都會保持原樣。請各位收拾好細軟便走吧,若缺路費,我已吩咐許大人開啟庫房,每人可領二十兩紋銀,就算是我贈予各位的了。”

有百姓叫道:“張大人,保家衛國匹夫有責,我等生長於斯豈能作壁上觀。”“對,自己的家園都不能保護,還算什麼男兒?”“現下狼煙四起,有何處可安身?不如與大人一起固守。”“大人切莫小瞧我們,雖然我們都是一些老弱,但是也還有幾分力氣,絕對不會拖累的。”??????一時群情激昂,城中百姓,戰意滔滔,張巡倒也不好再多說了。

此時號炮一響,一個輕騎跑來大聲道:“南將軍和雷將軍大勝歸來,在睢陽渠斬首兩萬,大破叛軍楊朝宗部。兩位將軍已到城門。”

這輕騎本是傳令官,聲音洪亮,傳遍了整個軍營,聽聞此等好訊息,眾人歡聲雷動,齊呼“萬歲”,擁著張巡、許遠等人到了城門處。

只見南霽雲、雷萬春滿臉風塵色,見到張巡,立即下馬說道:“南八幸不辱命,全殲楊朝宗部,只可惜走脫了楊朝宗。”張巡看了看南霽雲身後的數千將士,五千破兩萬,卻只折損了幾百人,稱得上是完勝了,他扶起南霽雲、雷萬春等,大聲說道:“睢陽有兩位將軍實乃睢陽之幸,諸位將士辛苦了。來來來,今日我們痛飲一天,來日與敵死戰。必破賊兵!”

“必破賊兵!必破賊兵!必破賊兵!??????”各軍將士、城中百姓齊聲高呼,聲勢震天,山嶽和鳴。

崔辰韓暗道:以五千破兩萬,我新羅哪有如此人物,如此英雄,今日竟才得一見。他見南霽雲龍行虎步,步履穩健,便知他不僅胸中有乾坤,武功也不弱,心中更為佩服了。

田秀榮捱到崔辰韓說道:“如此人物實乃當世英雄。不知新羅一國如今兵馬幾何?”

崔辰韓心中一凜,他知道田秀榮乃是城中守將,卻不知他問此話是何意,是他自己隨口一問還是出自張巡的授意。心念轉了幾轉,說道:“新羅乃是小國,但我小國歷來受周邊大國侵擾,是以人人尚武,若有戰事,全民皆兵。”

田秀榮笑道:“聞言安祿山任範陽,多次到邊境騷擾,不知道勝負幾何?”

崔辰韓心生警惕,小心說道:“大唐兵強馬壯,新羅不是對手。邊境沖突時,盧龍軍個個驍勇,鋒銳難當,無人敢逆其鋒芒。”

田秀榮又道:“如此說來安祿山的人馬大占上風了,以崔壯士看,睢陽城中這五萬多的軍民比之安祿山二十萬大軍,勝負如何?”

崔辰韓心道:五萬多的軍民,可戰的兵力不到一萬,總是以一敵十也擋不住的。張巡一直在鼓舞士氣,此人身為部將為何說這樣的話,難道不知道軍中將領大戰之際如此說話會動搖軍心嗎?他看了田秀榮一眼,說道:“若是指揮得當,再有援兵,當可固守。田將軍以為如何?”

田秀榮看了一眼崔辰韓,哈哈一笑,不再多說,轉身便走。

兩人說話聲音很低,在眾人如雷一般的歡呼聲中並不突出,但田秀榮的話卻在崔辰韓心中投下了一枚石子,讓他平靜的內心泛起了一陣陣波紋,久久不能平靜。縣丞姚誾走過來道:“崔壯士請一同前往府衙共飲一杯。”崔辰韓拱手答應了。

張巡設宴,軍中將領和李軾等一幹江湖人士俱在,只是宴席上卻不過是一些尋常菜品,俱是兩人一桌,每一桌擺了一壇酒,酒比飯菜充裕多了。

張巡與許遠坐在首席,敬了一圈酒之後,微有醉意,看看在座諸人,南霽雲、雷萬春酒量甚豪,正與羅七幾人拼酒,不多時自己桌上的酒便不夠用了。雷萬春走到鄰桌說道:“田將軍今日怎不飲酒?”田秀榮道:“末將量淺,不勝酒力,夜間還要巡視糧草輜重,不敢多喝。”雷萬春道:“田將軍不忘軍務,末將佩服,如此你這酒我便借來喝了。”田秀榮笑了笑道了一聲隨意,便不再多說。

這一頓只把庫藏的好久喝了個精光,就連傅小芸、顧紅衣、雷敬言和崔洪吉四姝也喝了不少。廳內除了田秀榮,全部喝醉。而軍營內,勞軍的百姓俱取出私藏的美酒獻與各軍將士,到得夜間除了少數執勤站崗的軍士大多喝醉了。

李軾也喝了不少酒,他從未喝過如此多的酒,好在他內力深厚,到得亥時,竟然醒了,只覺頭腦昏昏,口幹舌燥,房中的茶壺裡空空如也。李軾只好起來到茶房裡去尋點水喝。此時夜色已深,月光依舊明亮。李軾在水缸裡大喝了幾口,冰涼的水從喉嚨順流入肚中,說不出的暢快。他又把茶壺裝滿了,留作早晨再喝,正要出門,忽然聽得屋上瓦片一聲輕響,李軾慢慢拉開門,透過門縫一看,只見地上幾個黑影搖搖曳曳的,從茶房的屋頂跳過。李軾心道:莫不是尹子奇的尖細?心念一動,忙放下茶壺,悄悄跟了上去。

李軾見黑影共有七人,輕功均屬上乘,擔心打草驚蛇,好在月光亮如白晝,城中並無大樹,這幾人在房頂跳躍,到不擔心跟丟。只見那七人跳轉騰挪間已到了張巡宅邸,李軾心道:果然是想要行刺張大人。苦於來得匆忙忘了帶上寶劍了,眼見那幾人翻身便進了張巡宅邸,李軾擔心張巡,在地上尋了一根短棍,也悄悄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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