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途中,謝瀾神思恍惚,腦海中始終盤旋著蕭靳那痛苦的神情。等回到聽瀾居,聽說她爹回來了,也沒有理會。
用過晚膳、洗漱完畢後,謝瀾想起手中可用的符籙所剩無幾,便取出硃砂與符紙,打算繪製一些。
可一刻鐘後,看著亂七八糟丟在地上的一堆廢棄的符紙,謝瀾嘆了一口氣,丟開了手中的筆。
淨了手後,乾脆直接上床睡覺。
可令謝瀾始料未及的是,這一夜,她深陷噩夢的泥沼,難以掙脫。夢裡蕭靳痛苦的面容、壓抑的痛苦悶哼,遍佈額頭的大汗以及僵硬的背影,如走馬燈般在她的夢境中反覆浮現。
甚至她還夢到“小蕭靳”真的被她捏壞了,蕭大人遍請太醫院的太醫,卻無一人能妙手回春。
京都凡是有些名氣的大夫也請遍了,可所有人都束手無策。
不僅如此,謝瀾還夢到蕭靳遭受眾人辱罵野種,甚至還有許多人肆意嘲笑他是太監。
蕭大人不堪流言蜚語的重壓,無奈之下,只能辭去刑部尚書的官職。此後,他的人生陷入無盡的灰暗,一生碌碌無為,最後年輕輕輕,抑鬱而終。
天色剛泛起矇矇亮,謝瀾便從滿心愧疚中醒來。
雖說她心裡明白,夢境與現實大多是相反,可只要一想起夢裡那些人對蕭靳毫無顧忌的嘲笑,她的心裡便像壓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悶得慌。
匆匆用過早膳後,謝瀾便徑直前往皇家書院。她本是想著能親眼瞧瞧蕭靳,看看他的身體是否已經恢復如初。
可等她到了山長的院子,卻意外看到了嶽長熹,不禁脫口而出,“二師兄,怎麼是您在這裡?”
嶽長熹正在斟茶的動作一頓,抬頭不解地看著她,“這是我的書院,怎麼,我在這裡很奇怪嗎?”
謝瀾笑了笑,不著痕跡地掩飾尷尬,“不是,我只是沒想到師兄回來了,還以為是蕭大人在這裡處理公務呢。”
雖說謝瀾方才的言語稍有失禮,但嶽長熹向來寬厚,自然不會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就惱了自家小師妹。
“你此番前來,可是找長風?”
昨天的事實在是尷尬,謝瀾含糊道,“嗯,確實是有點事。”
嶽長熹瞧出她似乎不願多談,也沒細問,“長風身體有些不舒服,正好我回來了,他便將書院事務交回給我,回府中修養去了。你若要找他,恐怕得去鎮國公府才行。”
想到蕭靳在夢裡的下場,謝瀾心中一動,“二師兄,你能不能給我講講蕭大人的身世?”
嶽長熹奇怪地看著她,“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謝瀾沒法解釋夢境的事,只能撒了一個小謊,“蕭大人身體不舒服,我尋思著去鎮國公府探望他。
只是我聽聞,蕭大人並非鎮國公親生,而是皇上的私生子。我就怕自己到了鎮國公府,一個不小心說錯了話,衝撞了人。所以才想向您打聽打聽,以免犯了什麼忌諱。”
“長風確實不是鎮國公的兒子,確切來說,鎮國公是長風的姨父,鎮國公夫人是他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