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這是思春了?還是對著一個男人?……畫樓皺眉,看著低笑的鳳鳴軒,腦子裡是一串兒問號。
那人慵懶地躺在了樹椏上,睡得正香,小巧的鼻子隨著呼吸而動,從吐納上看,氣息悠長,是個練家子。
鳳鳴軒對著他的臉看了許久,轉頭與畫樓低聲道:“這張臉,怎麼看怎麼像女人,可是……”說著,目光從那人的臉向下滑去……
滿臉黑線的畫樓只覺得自家主子是個登徒子,不想理會他,便越過他,拍了拍那正在熟睡的人。
灰色的粗布衣衫遮住她的身體,卻依舊能看出她瘦弱的身板。被畫樓拍醒後,那人揉了揉滿頭如瀑布般的青絲,又揉了揉惺忪睡眼,看向正盯著自己的鳳鳴軒與畫樓,慵懶的聲音有些不太真實的感覺:“唔……你們是誰?”
魚姜就是以這樣一幅姿態,遇見了鳳鳴軒。許多年後,當她再次回到王陵的時候,依然記得那日夕陽下斑駁的光影晃了她的眼,微醺的腦袋不很靈光,因此走上了一條註定錯的路。
後來她終於悟出來一個道理,不要在夕陽下看人,更不要喝酒!
只是這些事情,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她才明白。命運是一場戲劇,誰都不知道接下來發生什麼。
此時,魚姜與鳳鳴軒對視,因為醉酒的緣故臉頰微微泛紅,而她那慵懶地聲音卻出賣了她的性別。
“女的?”連一旁的畫樓都忍不住低聲說道,怕是自己幻聽,臉上卻是風輕雲淡。
鳳鳴軒又掛起溫和的笑,看著魚姜,柔聲說道:“律法裡從來沒有禁止女子守陵一說,驚訝什麼?”話卻是說給畫樓聽的。
魚姜對於這些事不懂,但是律法她知道,鳳鳴軒說的是對的,不過這二人究竟是誰?太陽都快落山了,這兩個人為何還不回去?
畫樓看著將問題都寫在了臉上的魚姜,心裡生出一絲異樣來,好像找到了什麼重要的東西。“這是當朝四皇子,我是他的護衛畫樓。”畫樓垂下拿劍的手,置於身側,簡短介紹道。
出乎意料的是,魚姜沒有想象中的激動和驚恐,或是崇拜,只是抬眼看了他們一眼,道:“沒有地方住?”好像沒有聽到四皇子這幾個字一般。
鳳鳴軒對畫樓的動作感到驚異,對魚姜更是産生了興趣,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更深。“嗯。只找到了你的屋子。”鳳鳴軒清越的聲音在寂靜的樹林裡很是清晰,似佩環叮當碰撞發出的聲音。
魚姜從高大的樹上縱身跳了下來,將前額混亂的頭發撥開,露出精緻的五官,一彎柳葉眉煞是好看。畫樓看到了一張不算驚豔的臉,卻十分耐看。
下午走了許久的路,跟在魚姜身後只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就回到了那間小木屋。“青郡太守沒有提前通知我,也沒有派人來建房子,這裡的樹不能砍,你們先在這兒睡一宿,我下山去找太守。”魚姜如是說道,臉上紅暈未散,雙眼卻十分清明,也如一汪清泉,幹淨純澈。
“好。有勞姑娘了!”鳳鳴軒也不做作,當下即答應了。又拱手對魚姜作揖,以示謝意。
“我叫魚姜,魚家第九任守陵人。”拋下這句話,魚姜走入夜色,灰色的身影融進黑夜,消失不見。
畫樓看著鳳鳴軒微帶笑意的側臉,低下頭擦拭佩劍,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