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要盡了,所有黑暗中的東西漸漸的退卻,表面的平靜似乎遮掩了黑暗的汙穢,給無知的人以錯覺。
“快跑!芷心,快跑!”
難以言明的窒息感湧上來,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阿孃,忘塵緊緊的拉著,心中的痛感一陣陣襲來,拼命的喊著“不要”。
阿孃身後的大火太過恐怖,轉個身就能將所有人給吞噬掉。
身後的力量卻如跗骨之蛆,擺脫不得,痛苦萬分。
“醒來。”
輕飄飄地兩個字,在這般的情景之下格格不入,卻像是一股清泉湧入忘塵的腦海,整個人驀地一輕,緩緩地睜開眼,還未看清面前人的面龐,早已儲藏在眼眶中的淚水不受控制的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我……”
沙啞的像是被砂礫磨過,將將說出一個字,喉中便是疼痛難忍,忍不住吞嚥了一口口水。
“忘塵,別說話,你受了風寒。”
邊上的於二見自家爺沒了動作,悄悄的上前一步,提醒道。
風寒嗎?
一條冰涼的手帕搭在自己的額頭上,眼角邊的“水漬”也被擦拭了幹淨,從夢中醒來,尚未清醒的頭腦此刻似乎更加混沌了。
“出去吧。”
一直坐在榻上的連卿珏終於開了口,不知怎的,忘塵感覺鬆了一口氣,方才這人不說話的模樣,竟讓她有些害怕。
“剛剛……”
忍著自己的難受,忘塵開了口,還未多說幾字,一杯涼茶卻是順著自己的嘴角滑了進來,幹燥的喉嚨似是枯木得了甘霖,霎時間覺得輕鬆了許多。
“夢魘。”
被刻意忘記的夢中景經提醒又湧了上來,胸上陣陣的悶痛,不得發洩,無法紓解。
連卿珏看著忘塵的神色,眸中閃過一絲陰沉。
“沒事,都忘了。”
忘塵不欲多言,草草幾句,卻也不願再睜眼,本靠近邊緣的身子不著痕跡的朝著裡面挪了去。
閉著雙眼,感受到自己旁邊人的離去,漸遠的腳步聲,緩緩合上的門,忘塵的雙眸中溢滿了憂傷。
“爺,你怎麼出來了?”
守著門外的於二看著自家爺的身影,頗為驚訝。
輕輕瞥了一眼下首的人,“守著”,除此之外,並未多言。
於二搓了搓自己的鼻樑,只當是自討無趣,自家爺這個性子,怕是隻有忘塵才能忍受得了,其他女人……
驀地想起昨晚的東西,於二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暈暈沉沉,捂著被子睡了整整兩個時辰,忘塵才悠悠轉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試著雙手撐著床慢慢的坐起來。
盡管有些無力,可已是好了太多。
桌上的香味緩緩的飄過來,忘塵下了塌直直的走過去。
看到桌上的飯食,怔愣了下。
一碗米粥,配著些許的家常醬菜,不論是賣相還是味道,都是一頂一的。
自己之前無意之中提到的,原來是有人記得的。
眸中有些溫熱。
手指輕捏著勺柄,緩緩將碗中的米粥攪開,讓熱氣慢慢的散開,待到碗中粥溫涼適宜,將旁側準備好的筷子拿起,夾了口醬菜在口中,帶著微微的鹹意,更多的卻是鮮美,彌漫在口腔裡,方才口中的澀感慢慢的消失。
將碗中的粥用盡,就連有些鹹了的醬菜都吃了個幹淨,方才讓腹中有了滿足感。
簡易的收拾了下自己用過的食具,正要開口,卻是看到不遠處自己的枕下有一抹白色。
走近一看,卻是一張紙,上書:離,待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