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不要來一顆。”和悅遞一顆到賀森面前,她臉上的笑容如春花燦爛,純真甜美。
這一刻,賀森似乎感受到了賀天為什麼喜歡和悅,和悅是一個清麗脫塵的女子,雖身在黑幫,卻不曾沾染半分濁氣,心真,人亦真。
“老了,吃不下甜的。”賀森詳和地笑笑,心中的那份篤定在動搖。
和悅收回手,剝開蜜餞的包裝外衣,捏出粉紅的果脯放進嘴裡,慢慢咀嚼。
並將包裝蜜餞的小紙團放在了小木桌上。
女人都喜歡吃甜食,和悅也不例外,嘴裡的還沒嚼完,便去剝下一顆。
一陣微風輕輕拂過,桌子上的小紙團飄在了地上,和悅彎腰撿起,那脖子上的戒指從t恤裡跌到了t恤外。
賀森正端茶壺往杯子裡續茶,瞥到那枚戒指時,提著茶壺的手,不由得滯在半空。
這枚戒指是父親賀宏海親自給阿天戴到脖子上的,因戒指只是清末小作坊煉出的銀銅合成的工藝品,誰也沒有仔細留意。但這枚戒指是母親在世時的心愛之物,所以他記得最清,這顏色、光澤、大小,絕對不會錯!
“賀爺爺,滿了,溢位來了。”和悅匆忙接過茶壺放好,拿過一旁的毛巾將溢在桌子上的茶水擦拭乾淨。
見賀森皺紋縱橫的臉黑一陣白一陣的,昏黃的眸光有些不聚精,和悅擔心地問,“您怎麼了?”
“哦,沒事,沒事。”賀森回過神。
端起滿的外溢的茶杯,湊到嘴邊吸了兩口,液位下去了些,心底也平靜了些。
和悅繼續吃蜜餞,沒有察覺賀森那雙暗晦不明的眼睛一直盯在她的脖子上。
“你脖子上的東西很特別。”賀森淡然開口。
“你說這項鍊麼?賀天送我的。”和悅端著玻璃杯咕咚了一口水,“他很討厭,送我的項鍊連個介面都沒有,想摘也摘不掉。”
“哦?”賀森眯著眼睛細看了一下那條白金鍊子,倒像是為戒指刻意打造的。“那枚戒指有些不搭調,是賀天送你的麼?他也太摳了,上好的項鍊當然要配上好的吊墜。”他猜測和悅對這枚戒指不知情,六年前,阿天無意中把戒指弄丟了,發誓要找回來才肯結婚,否則也不會拖了蘇雅琳兩年的婚期,而知道阿天真正拖延婚期原因的人只有他們爺孫倆。
“這戒指是我的。”和悅端詳著脖子上的戒指,伸出無名指套上去,又拿下來。
當年她那麼害怕那個男人,卻對他落下的戒指情有獨鍾。
和悅的回答證實了他的想法,於是又假意問,“你的?你父親的遺物?”
“不是。”和悅彎了彎唇角,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是我撿的,我覺得它挺好看的,便據為己有了。”
的確,當年從沙發上拿起這枚戒指的時候,她就覺得這銀圈很有魅力,丟了可惜,何況她的想法是對的,現在,這戒指的市價應該漲到十幾萬人民幣了。
“你拿了別人的東西,不擔心人家找你要回去麼?”賀森緩緩開口,語氣中透著一絲陰冷。
他終於明白阿天為什麼如此鍾愛這個女人,不是因她清麗脫俗的外表,也不是因她真摯的心境,而是因為這枚戒指,他的父親臨終前對阿天說過,“若是來日,有哪個女孩子不覺得這戒指醜,你就得娶她……”
“剛開始擔心,時間久了也就不擔心了,只是一枚戒指而已。”
和悅將戒指握在了手心,如果那個男人向她要回戒指,她會把自己所有的積蓄拿出來砸到他身上,並要告訴他,“這戒指是我的。”
和悅握戒指這一小小的舉動落在了賀森的眼裡,賀森搖了搖頭,心道,孽緣!
接下來這茶水,賀森喝得是沒滋沒味。
夜晚,十點多。
賀天下班回來,被賀森喚去了二樓。
二樓,賀森的臥室,他坐在正對門口的沙發上,翻看著今天的報紙。
“爺爺,找我有事麼?”賀天見房門沒關,隨手就要關上。
“開著吧,你這屋子許久不住人,透透空氣。”賀森睞了賀天一眼,低垂著眸子說道。
聽之,賀天將關上的房門推開,走到老爺子對面坐下,“爺爺,您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哼!我倒是想高興,但哪件事兒能讓我這個半截兒身子埋在黃土裡的人高興?”賀森口吻非常不悅,似喊般拔高了嗓門,他的聲音從屋裡飄到了走廊上。
和悅雙手端著檀木托盤頓住了腳步,托盤上放著一壺新沏好的茶水與一隻白玉瓷杯。適才張媽說賀老爺子要喝茶,要她親自送來,她便來了。
屋裡,爺孫二人起了爭執,她還是等會再來吧,想著,便輕邁著腳步要離開。
“爺爺,怎麼了?發這麼大火!”賀天鬱悶,沒好氣地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