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冰涼的井水潑在郭實的身上,被打得昏過去的郭實當場就被刺激得醒了過來,被打得血肉模糊的部位被這涼水一淋,頓時感覺一陣陣劇痛,他再次忍不住慘叫一聲:“啊——”
等片刻,蘇揚走過去蹲在郭實面前,“郭實,現在能說了嗎?”
郭實臉色慘白,瑟瑟發抖,哆哆嗦嗦:“我、我、我真、真的不知道、侯安忠在何處啊!”
蘇揚起身,對衙役們擺手:“再打二十杖!”
衙役們上前,郭實嚇得面無人色,立即哭喪著臉叫道:“別打別打,蘇使君,我與那侯安忠並不是十分熟悉,沒錯,他的確給某送過一些財物,某在職務能及的範圍也的確幫他辦過一些事情,但我和他還沒有熟悉到他要去哪兒都要告訴我一聲的地步啊!”
衙役們見蘇揚沒有反應,依然把驚叫不停的郭實按在板凳準備行刑。
這時蘇揚舉手:“慢!”
衙役們停了下來。
蘇揚再次走到郭實身邊問:“某暫且相信你說的,但你現在能不能洗脫自己的嫌疑就看你配不配合了!我問你,侯安忠與你交往期間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或異常,他找你辦事是為他自己還是幫其他人?”
郭實想了想說道:“您這麼一問,我還真覺得有些奇怪,這侯安忠每次找我辦事都不是為他自己辦,而是為別人辦的!最近有一次更奇怪······”
蘇揚眼睛一瞪,“更奇怪的是什麼?你到現在還有什麼顧慮的?某告訴你,你在吏部郎中這個職位上就算犯再大的事情也頂多是瀆職、以權謀私,最多流放,但你現在不說,後果你知道!”
郭實聽了之後臉色不停的變化,但很快有了決定,他咬了咬牙說:“好吧,我說!最近一次他竟然讓我給一個人辦一個告身,而且是給一個沒有參加過科考之人辦一個告身,這哪兒行?就算是皇子、公子不參加科舉也休想拿到告身啊!可是他拿了一張五千貫的匯通天下的錢莊存單,還說此人是宰相高智周的親戚,還說是高相公親自打招呼的!”
“哦?”
蘇揚頗感以為,這事竟然又牽扯上了高智周?
“是侯安忠跟你這麼說的,還是高智周親自給你打了招呼?”
郭實搖頭:“這種事情高相公怎麼會親自跟我打招呼,他們這些大人物要辦事肯定不會直接找辦事人,而是會找一箇中間人傳話!”
“你就信了侯安忠?不擔心他是哄騙你的?”
“那不能,當時他拿出了高相公的名刺!”
蘇揚點點頭,沉聲問:“這個人叫何名?”
“叫趙全泰!”
“在何處?”
“可能已經去赴任了吧?”
蘇揚一愣,隨即意識到侯安忠很可能就是就是用這個叫趙全泰的身份離開長安去上任了!
“他去何處上任了?”
郭實再次搖頭:“不知!”
蘇揚怒了:“你給他辦了一份告身,你不知道他被派去何處任職?你當我傻還是你真的很想死?”
郭實急忙說:“真不是我不想說,我是真不知道他被外派到何處為官了,因為這跟辦告身是兩碼事,他被外派到何地為官是姜仁良負責的!”
官員的委任六品以下只需要尚書省擬旨授冊,六品以上就需要拿到政事堂議論了,就算政事堂有了結果,也還是要上奏皇帝御批,皇帝如果不批,相關人事任免只能暫且擱置,如果打回政事堂,只能重新商議人選,而三品及以上大臣的任免只能由皇帝說了算。
不論是冊授、制授、還是敕授,最後都需要下發到吏部,再由吏部相關的官員下發到當事人手裡。
蘇揚喝問:“姜仁良是誰?”
“呃······另外一個吏部郎中就是姜仁良啊!”
整個吏部總共才兩個郎中,一個管免職和告身,一個管升遷!雖然這二人不是最後拍板的人,做不了決定,但他們是第一個重要環節,他們沒權做決定,卻有權不上交你的材料,你也只能乾瞪眼!
好傢伙,這幫人不但可以在頒發告身的關鍵環節做手腳,還能在頒發授冊的關鍵環節動手腳,這等於是他們已經全面把控了誰可以做官,誰不能做官,誰可以升遷,誰會被免職!
蘇揚當即走回案桌後,提筆就唰唰唰寫下一張傳票,拿起來抬頭叫道:“霍撼山,立即傳姜仁良過來問話並封存他所負責的全部官員卷宗檔案!”
“遵命!”霍撼山抱拳答應,接了傳票當即帶人離去。
蘇揚再次問郭實:“你說當時侯安忠是拿著高智周的名刺找你的,這名刺是否還在你手上?”
郭實說:“當時侯安忠是想收回去的,被某不著痕跡的拒絕了,我說我留著那名刺說不定以後可以求高相爺辦事,侯安忠當時很著急求我辦事,因此就沒有強行要回去,名刺被我藏在家裡了!”
“藏在何處?”
“······就在我的瓷枕內!”
蘇揚當即扭頭對敬暉說:“敬司直,勞煩你派人去一趟郭郎中的府上把那封名刺取回來,至於其他東西······暫且先不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