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廂裡,蘇晚吟和清雅剛進門,便看見秦嬤嬤正坐在那裡撫著胸口大喘粗氣,看樣子是被嚇的犯了病,怪不得這麼長時間她都未曾出門去尋自己。
趕緊讓清雅去拿了藥服下,蘇晚吟透過那木門的縫隙看著外面的夜色,半晌不語。
船很快便靠岸了,聽著外面熙攘的聲音,蘇晚吟只抱著自己抄寫好的往生咒出了船廂,踏上了這片她十五年前離開的陌生土地。
上了岸,看著面前的一片黑寂,蘇晚吟垂下眼瞼,對那個所謂的“家”徹底心如死灰。
從前她還能安慰安慰自己,許是因為那“克親”的命格,所以她父親,她祖母不曾親近與她,可如今……倒是連騙騙自己都做不到了。
她身為蘇家正正經經的嫡女,如今歸了京,卻是個連迎接的人都沒有。
著實諷刺。
只不過素日裡在莊子裡被人漠視慣了,如今倒也不覺得如何。
蕭煜也剛上岸不久,他搭了蘇家的船,本想對蘇晚吟道聲謝再走,卻不料看見了面前這一幕。
明明只是個未及笄的少女,可偏偏面對這難堪的一切沒哭沒鬧,反而面無表情,那雙眸子也平靜的很。
清雅卻替蘇婉吟不甘:“姑娘,沒人來接咱們嗎?”
蘇晚吟搖了搖頭:“許是太過突然,沒人知曉我今日歸京吧。”
蘇晚吟心知,這大多是那孫氏給她的第一個下馬威。
人家都說家醜不可外揚,雖然蘇晚吟無意替蘇家遮掩什麼,可她卻不願意被人小看了去。
蘇晚吟就這麼靜靜的站在岸上,一身素衣足以傾城,青絲隨著微風輕輕擺動,明明看著很是柔弱,可骨子裡卻有著一股子不知道哪兒來的韌勁。
蕭煜瞧著這一片黑寂中最惹眼的這一抹素色,半響,淡淡道了一句:“本世子正巧順路,送你回去。”
蘇晚吟很是驚訝,她連忙對蕭煜行了個禮:“無妨,有家奴陪著,便不勞煩世子了。”
蕭煜聞言說了一句讓蘇晚吟無法反駁的話:“夜深了,城門已落,你可有出入城門的令牌?”
的確,這個時辰城門已落,偏偏蘇府又沒人來接她,若沒有蕭煜在這兒,她怕是就要在這野外凍上一夜了。
看來這個孫氏對自己的敵意還真是不淺……從前總聽自家長姐說那孫氏是個不好相與的,如今看來,的確如此。
不過她沒想到的是,這第一個下馬威竟然來得如此之快。
現在夜深了,城門確實已經關閉,到時候孫氏只一句沒收到訊息怠慢了姑娘,任誰也說不出她的錯處來。
這般想著,蘇晚吟忽然就覺得從腳底下鑽出了一股子寒意來。
馬車緩緩行駛在路上,有些顛簸,不過很快便變得平穩,蘇晚吟猜測這應該是進入官道了。
有蕭煜在,一路亨通,估摸著大概過了一個時辰,馬車才悠悠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