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夜幕降臨,溫珩他們也未能從何春蘭口中得到多少有用的資訊,畢竟她不是當事人,很多細節皆是一問三不知,而黃富山又成了那副痴傻的模樣,但臨行之前,溫珩與梁鈺山商量著,還是去會會那黃富山本人,說不定能含糊套出些什麼。
黃富山大多數時間被關在屋舍旁邊的一個小矮屋裡,推開木門後,揚起的灰塵和刺鼻的朽木味撲面而來,屋子裡黑漆漆的,也沒點油燈,只有窗外一輪幽幽的月亮能帶來些光照,或許是害怕黃富山瘋起來將油燈掃下點燃屋子。
何春蘭推開虛掩的門,有些戰兢地說了句:“大人你們盡快點問,他現在還算老實,若待會兒有什麼突發情況,喚我便是。”
淺白色的清輝灑了進來,照映出落寞坐在床邊的男人,只見他一身華貴的金鑲邊祥雲寬袍,卻已經變得皺皺巴巴,衣擺上沾著已不容易洗淨的汙跡,如同雲端摔入泥沼,狼狽不堪。
黃富山也沒安靜多久,還沒等溫珩他們開口,便側著腦袋朝他們呲牙咧嘴一番,指著梁鈺山怒罵道:“你他娘是誰!我不認識你!”
梁鈺山皺眉,顯然是從未被如此無禮待過,不忍拂袖離開,亦不知如何以禮作答。
“你他孃的又是誰,都給我滾出去!”黃富山手指轉了個方向,又指向溫珩的鼻子。
溫珩面色淡然,像是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他緩緩開口:“溫珩,在下名喚溫珩。”
“本官是新上任的青寧城太守,貿然前來是為調查……”梁鈺山見溫珩如此淡然,也沉下心來。
“你說什麼?你叫溫珩?”
黃富山直接忽視了梁鈺山,轉眼看向溫珩,那目光裡帶著震驚,帶著釋然,帶著不可置信,他鼓睛暴眼,身體顫抖得明顯,伸出雙手似是想要觸控到溫珩。
溫珩被他突生的異狀驚得後退兩步,還當他又要發瘋了,梁鈺山亦是心生不好預感,正準備護住溫珩推門喊人。
“你們別害怕,這位小公子真的是溫珩,是武康王家的世子?”黃富山瞪著雙眼,似是有些驚恐,溫珩覺得自己若是否認,這人下一秒便能捶地怒吼。
“是,有什麼奇怪嗎?”溫珩反問他。
黃富山似乎還不肯完全相信,又眼巴巴看向梁鈺山,重複問著:“他真的是武康王世子溫珩嗎?”
“如假包換。”
“你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且這事與我有關?”溫珩看出來了,這黃富山根本就是在裝瘋賣傻呢,目的便是要將自己引來。
“你是在裝瘋?”梁鈺山也心領神會。
黃富山拉著二人往屋子深處走了幾步,雙手搓了搓,左顧右盼道:“事情是這樣的,我慢慢同你們說……”
那一日,也是這樣一個月色正好的夜晚,黃富山從遠方親戚家探親回來,馬車剛一駛進城門口,就在一個隱蔽的轉角處被兩個黑衣人劫了。
黃富山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其中一個黑衣人一刀刺進了肋骨,鋪天蓋地的涼意襲滿全身,黃富山不等疼意傳來,早就被嚇得暈死了過去。
等他從深沉漆黑的夢境中醒來時,已經是三日過後了,他被五花大綁困在一個廢棄的柴屋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絕望之際,那日的黑衣人居然回來了,只是這次身邊沒有另一個同伴跟著。
“大俠饒命啊,饒命啊……”黃富山被嚇破了膽,嘴裡只會重複著饒命二字。
黑衣人停在他身邊,駐足打量:“有人買你的命。”
“別殺我,求你,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若不是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黃富山簡直想要立刻跪地求饒。
“我若是真打算殺你,你還有命活到現在?”
“那我有什麼可利用之處呢?大俠盡管說,做牛做馬也在所不辭。”黃富山倒是很上道。
黑衣人滿意地點點頭:“我要你回去之後,裝瘋扮傻,按照我說的做,直到你等到一個人,告訴他我有重要之事要同他說,只是如今我無法親自去找他,所以只能以你做中介,叫他來虎頭山半腰的山泉處找我。”
“誰啊?”
“武康王世子,溫珩。”
“還有別的交代嗎?”
“沒了。”
“那有吃的嗎?”
“……”
“我餓。”
“別得寸進尺。”
“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