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那場雁門大戰之後,大唐各部都開始忙碌起來。
由於整個北方防線都被妖族砸了個稀巴爛,兵部肯定要忙著擦屁股;戶部也需要盤點陣亡、失蹤百姓,賑恤災民;工部的那些大匠琢磨著如何修復北方大陣……
按道理講,其他各部忙得焦頭爛額那是理所應當,禮部身為一個清水衙門,如今不攤逢年過節,也沒有外邦藩王入京,總該閒著了吧?
可是在這個九月的多事之秋,大唐禮部也是陰雲密佈、愁雲慘淡。
禮部尚書宋既明還好,這老頭原本就是桃李滿天下的大儒,又是古文學派的領軍人物之一,曾出任過國子監祭酒。
要是大唐沒有那位“竊據”八斗才氣的文道大聖唐白,像宋老頭這種學究天人的大儒,怎麼也得是個一品文道大天象境了。
可是,由於唐白獨佔八斗才氣,這位原本早就應該入一品天象境的文道大宗師卻只能卡在二品境界,再也不能精進半步。
唐白算是堵了天下讀書人的進階之路啊。
別說這位禮部尚書宋既明瞭,就是那位國子監大祭酒——晉陽長公主的文道大師傅韓谷先生,此時不也卡在文道一品大天象境,臨門一腳卻遲遲無法成聖?
唐白之後無文聖啊。
天下士子想到這個殘酷無情的現實,無不扼腕長嘆。
好在這位禮部侍郎宋老頭一年到頭只醉心於學問,不單懶得理會自己的文道修為,對廟堂之事也不怎麼上心。
當年他出任禮部尚書,純粹是被當朝開元皇帝“三顧茅廬”的執著精神所感動,最後給才入了朝。而他就任大唐“春官”之後,也“不負眾望”地把禮部尚書這一鑲玉鍍金、清貴至極的大交椅,給坐成了另外一座國子監。
宋老頭做了大唐禮部尚書之後,仍是每日醉心學問,諸事不管。搞的開元皇帝也是苦笑連連,只好又委派禮部右侍郎周至儒主持禮部事宜,權當自己千金買了馬骨。
禮部主官不問事,禮部右侍郎自然要擔起重擔。
這一日,禮部左右兩位侍郎下了早朝之後,雙雙來到了執掌賓禮、外番事務的主客清吏司。
主客清吏司的郎中齊泰看到他的兩位頂頭上司連袂而至,眼珠子一轉,立刻就琢磨到,這是朝中發生了大事。
齊泰趕緊朝二位主官跪下來,對眼前兩位從二品、正三品的主官恭敬道“二位翁官有事但且吩咐一聲便是,何勞親自駕臨?”
齊泰一邊說一邊低頭思忖道最近京中沒聽說發生什麼大事啊?難道又有外邦國王來京了?不對,就是外邦有客,也不至於讓兩位侍郎如此驚慌啊。
齊泰低頭琢磨著。結果他越琢磨越是一頭霧水,搞不明白這兩位主官究竟何事如此慌張。
禮部右侍郎周至儒把齊泰從地上扶起,無奈道“齊郎中,都說了多少次,我禮部同僚見面,無需跪拜。外面的那些歪風邪氣使不得。”
聽到周至儒的話,齊泰喏喏點頭,可心底卻在腹誹道“還有臉說我,你一個清貴至極的禮部右侍郎、大唐禮部的實際掌控者,卻在覲見右相李林甫時行三叩九拜之大禮,真當大唐京官的耳朵都是擺設?”
可腹誹歸腹誹,他還是把二位主官請上高座,低眉順眼道“不知二位翁官駕臨,所為何事?”
周至儒望著齊泰,無奈道“齊郎中,今日朝堂上發生一件大事啊。”
禮部左侍郎馮仰嶽與周至儒互相看了一眼。見周至儒點頭,馮仰嶽嘆息道“齊郎中有所不知,今日早朝時,聖上告訴我等,天南郡王燕雲亂要進京了。”
“什麼?!”聽到馮仰嶽的話,齊泰再也沉不住氣,直接從座椅上跳了起來。
“可不是麼……”周至儒也是一陣頭大“燕家世代鎮守南疆聽調不聽宣,就是當年陛下登基,那位武聖也未曾進京觀禮。這次天南王突然來京,說是這麼些年未見,心中思念陛下,所以要來京城一趟。可這位武聖藩王說是這麼說,誰知道他這趟進京是為了什麼?”
說到這裡,周至儒苦笑道“聖上要我等以親王之禮接待,可天南郡王來勢洶洶,又豈是那麼好相與的?”
那位禮部右侍郎有一點說的對,燕雲亂的確是興師問罪而來。這點大唐內閣、兵部、十二衛府以及一些訊息靈通的大唐京官都知道。
因為燕雲亂帶著麾下三百親衛出藩之前,他麾下的兩萬南疆鐵騎像一把尖刀,插向了楚南將軍下轄的北斗關。兩萬鐵騎死死扼住三江之源,似乎只等那位藩王一聲號令,這兩萬常年在南疆與蠻族廝殺的無雙鐵騎就能北上入蜀、亦或是乘大船以下荊楚!
赤裸裸的威脅!
要知道無論巴蜀、還是荊楚,都是大唐的糧倉與賦稅重地,燕雲亂此番行徑,無異於提刀架在開元皇帝的脖子上!
而且是當著全天下人的面!
如此肆無忌憚不留餘地,而且還是在雁門大戰之後,突然之間毫無徵兆,怎能不讓開元皇帝怒髮衝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