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晉陽公主的話,翠花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唐棠在一旁火上澆油道“嘖嘖嘖,想不到咱們這位公舉殿下長得冷冷清清的,怎麼說起話來,如此……大氣!”
說到這裡唐棠皺眉道“翠花,以後說話注意點,小心禍從口出。”
翠花滿不在乎道“這兩個娘們也真是的,和咱們都這麼熟了,心眼也忒小了!”
“得!”唐棠知道自己說再多也沒用,一拍腦袋,無奈搖了搖頭。
翠花跑進船艙裡換了一身乾淨衣裳,仰臉問唐棠道“糖糖,咱們真要去春神湖啊?”
唐棠點頭。
翠花嘀咕道“你四不四坐個船把腦子給搖壞了啊?都聽人說了,那兒不太平,還非要去!”
聽到翠花的話,唐棠笑道“那位‘春神龍王’能在春神湖一帶劫富濟貧,不像是喪盡天良之徒。再說,他身為一品天象境界的高手,高高在上,怎麼也不會難為兩個弱雞罷?”
唐棠望向江岸,平靜道“真遇上的話,與他講講道理便是。”
……
春神湖位於湘水之陽,古稱雲神澤,有八百里一說。
而巴陵樓在春神湖的東北角,北枕湘江、南仰大湖,自成吞吐江湖之氣象。
相傳此樓一開始是三國大都督魯子敬的閱軍樓。由於登樓後能飽覽江、湖美景,所以自兩晉南北朝起,無數文人墨客來此登樓留詩,就連大唐詩酒仙——那位才高八斗的唐白也未能免俗。
這座巴陵樓在唐棠前世被稱作岳陽樓,屢屢毀於大火,又屢屢重建。宋朝慶曆五年,太守滕子京重修巴陵樓,委託好友作文記載此事。
范仲淹難卻好友之託,奈何從沒去過春神湖,只好就著好友寄來的那幅《洞庭晚秋圖》,寫下了名垂青史的《岳陽樓記》。
洞庭詩篇數不勝數,身為三流學渣的唐棠也大多看過。
這麼多描寫洞庭美景的詩詞當中,能與“銜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一句比雄壯的,詩隱孟浩然那句“氣吞雲夢澤,波撼岳陽城”算一句;大唐詩聖的“吳楚東南坼,乾坤日夜浮”也算一句。
可要論通篇波瀾壯闊而不作兒女沾巾狀,則《岳陽樓記》更勝一籌。
因為范仲淹通篇沒有“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的酸楚,也不見“親朋無一字,老病有孤舟”的悲愴;有的只是公而忘私、樂以忘憂的豁達情懷。
唐棠之所以冒著危險來到湘君以及那位“春神龍王”的地界上,其實也是想看一眼這座氣壯山河的江南名樓。
唐棠與翠花棄船登岸來到巴陵樓下,正逢天公抖擻、雷聲隆隆。
見天沉欲雨,樓上那些文人墨客、遊子書生們紛紛下樓離去,頃刻間人去樓空。
趨名而來,又避雨而去,這大抵便是芸芸眾生相了。
唐棠前世見過那座名揚天下的岳陽樓,知道岳陽樓有三層,高不過十丈(三十米)。
可眼前這座危樓高聳雲天,樓頂直插鉛雲,十丈高?恐怕就是五十丈也不止吧!
唐棠知道在這座神州大地上,歷史早已發生偏差,他逆人群而上,等登上這座直上青雲的雄壯高樓之後,整個樓頂已空無一人。
烏雲在腳下縹緲,長江在遠方浩蕩。
八百里春神大澤吞吐著四江之水,自成吞吐江湖之氣象。
唐棠痴痴望著眼前的江湖美景,胸中開始激盪。他從行囊裡取出筆墨,用硯臺從窗外隨手接了些無根雨水,開始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