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翠華院就見季雲晴屋裡的於嬤嬤迎面帶著幾個丫鬟過來了,季雲菀隨意掃了一眼正要離開,突然在丫鬟中間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頓住了腳步,朝於嬤嬤開口問道:“嬤嬤帶這幾個丫鬟要做什麼?”
待走到近前於嬤嬤向她行了禮,笑著回道:“二姑娘,這些是新挑來供六姑娘使喚的丫鬟,六姑娘屋裡缺幾個灑水打掃的,府里正好來了新的丫鬟,大夫人吩咐挑選的。”
季雲菀的目光落在那個躲在其他丫鬟身後,低垂著頸項只露出烏黑髮頂,緊張攥著衣袖的鵝黃人影身上,朝她揚了揚下巴,“我記得她是前些天剛進府,在洗衣房做事的,如何也被挑選來了?”
與嬤嬤回頭瞧了一眼,笑著道:“這是洗衣房的管事推薦來的,說她做事利落,家世又有些可憐,剛好新來的其他丫鬟都被二夫人要過去了,六姑娘這裡還差一個,我就讓她一起過來了。”
她可真是小瞧了這個夏憐,原以為把她放在洗衣房那種地方,就接觸不到季雲舒了,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抓住機會從洗衣房出來了,還要去季雲晴屋裡伺候。
季雲菀心中對夏憐的本事驚歎不已,面上淡淡道:“我屋裡有兩個小丫鬟手腳都很利落,正好用不到,我把她們送來給六妹妹好了。洗衣房不能缺人,讓她回去吧。”
夏憐的臉色瞬間慘白。
“是,二姑娘。”一個普通的丫鬟而已,於嬤嬤沒有多想就應下來了,她吩咐了夏憐一聲,就領著其他丫鬟往翠華院去了。
夏憐低垂著頭,手指緊緊攥著衣袖,心中不甘又憤怒,從第一次見面,到進了國公府卻連大姑娘的面都沒見到就被丟進了洗衣房,她再遲鈍也發現了這位二姑娘一直在針對她。她不知道如何得罪了這位二姑娘,讓她如此不遺餘力的打壓她針對她。
從她忍耐的眉眼和顫抖的手上,季雲菀能明白她內心的憤怒,但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之前山匪那事她如果願意收下銀子,能帶著她爹和妹妹好好生活。但她偏偏心高,臆想不屬於她的人,為此不惜傷害一直對她很好的季雲舒。
雖然憤怒,但為了去大姑娘身邊,夏憐忍氣吞聲陪著笑哀求道:“二……二姑娘,求你別讓我在洗衣房了,讓我去大姑娘身邊伺候吧,我是為了報答大姑娘的恩情……”
“哦,你進府真的只是想要報答大姐姐的恩情不是為了別的嗎?”沒等她說完,季雲菀就打斷了她,一雙點漆眼眸如水浸過般冷冷看著她。
夏憐心中一跳,只覺自己的那點心思彷彿被這雙冰冷的眸子看穿,她忙掩住眼神中的慌亂,強笑著道:“二姑娘這……這話什麼意思?大姑娘對憐兒的恩情,憐兒自是想要報答。”
“是嗎?在洗衣房做事也是在報答大姐姐的恩情,何必一定要去大姐姐身邊。何況,”季雲菀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淡淡道:“在大姐姐身邊伺候你以為什麼樣姿色的丫鬟都可以?你的模樣在大姐姐屋裡連個粗使丫鬟都不夠格。”
從未被人如此輕視過容貌,夏憐的臉猛地漲的通紅,她咬著唇泫然欲泣道:“奴婢告退。”然後急匆匆落荒而逃。
“姑娘……”春桃站在她家姑娘身後,驚詫不已。她家姑娘一向待人溫和,就算她們這些丫鬟犯了錯,也從來沒有像這般不客氣過。也不知道這個叫夏憐的做了什麼,惹得她家姑娘如此厭惡?
季雲蘭過來找季雲舒,無意間目睹了季雲菀和夏憐說話的全過程,她瞧著夏憐可憐兮兮的背影,朝季雲菀走過去道:“誒,我說那個夏憐怎麼惹你了?之前好歹也是有她帶路我們才及時被救出去,她不就是想去大姐姐身邊伺候嘛,你幹嘛這樣說她?”
“你來找大姐姐?”說了她們也不會相信,季雲菀沒有回答她,問道。
“對啊,你還沒回答我呢。”季雲蘭不依不饒追問道。
季雲菀轉身往榮善堂走,季雲蘭亦步亦趨跟在她身邊,喋喋不休道:“說說唄,那個夏憐到底怎麼著你了?我怎麼覺得你每次見她都沒有好臉色,一個可憐的小丫鬟而已,你為什麼挺討厭她的?”
季雲菀被她糾纏的有些煩,自從山匪那件事後,季雲蘭也不知道怎麼了,對她態度就變了,以前兩人見面除了對她愛搭不理就是冷嘲熱諷,現在卻上趕著和她說話。說實話,她還是喜歡以前和季雲蘭的相處方式。
“可憐的小丫鬟?有些人善於偽裝又善於博得同情,你看到的往往並不是她的真面目。如果大意的話,被人害了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要去找雲庭,別跟著我了。”季雲菀朝季雲蘭意味深長說了一番話,就快步離開了。
季雲蘭聽完嘀咕地摸下巴,“什麼意思?夏憐在偽裝?她一個家裡那麼窮的小丫鬟,跑到府裡來偽裝做什麼?”
想了半天沒想明白,季雲蘭朝身後的丫鬟勾勾手吩咐道:“讓人去洗衣房那邊盯著夏憐,有什麼動靜來跟我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