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雲鴻一驚，想起肅宗的莊妃，也就是中宗的母親。中宗剛被冊立太子，莊妃就給肅宗餵了忘憂，永遠忘記了他自己皇帝的身份。等中宗站穩腳了，莊妃和嚴世玉合謀，毒殺了肅宗，讓兒子中宗登基稱帝了。
之後，中宗的鄧皇后，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她生了皇子，藉著方王叛亂，鄧家軍隊進京，立馬捧了自己的皇子登基。中宗慘死，她何嘗有過一絲一毫的傷心。
而這兩人，很可能也都愛過自己的夫君。只是，一次次的積累，到最後背叛的時候，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何青衣見他臉色變了又變，也知道，鄧雲鴻應該是想到相關的例子了。最毒婦人心，說到底，很可能是被傷透了。報復起來，自然毫不手軟了。
傷她們的時候，覺得理所當然，被傷害的時候，卻覺得她們心狠了。天下人心，大多如此，不疼在自己身上，總是不易理解的。
“這就是你不願意跟朕的理由了？”鄧雲鴻看了何青衣一眼，隱約有些笑意。他是大楚的皇帝，他想要的，什麼時候落空過。
何青衣點點頭，這是其一，眼下，她還有許多其他的理由。他們也曾夫妻一場，只是，卻從來沒有坐下來，仔細討論過這個問題。
自從失望了幾次，何青衣就明白了，她跟鄧雲鴻在這個方面，永遠沒有共識。先不說她愛不愛他，這樣的生活，就不是她想要的。分開，自然是一早就註定的了。
這次回宮，何青衣對過去的感情和經歷，都已經放下了。九野五星用了四十次，原有的悲傷和憤怒，都沒有切身的體會了。只是知道，有些事情，曾經這樣過。
何青衣也記得，當時見了林疏影在乾清宮床上的憤怒。可現在，她卻坐了鄧雲鴻對面，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過。而他們，也只是熟悉的陌生人。
“你知道嘛？”鄧雲鴻突然問，“皇后剛去世的那會兒，他們都逼著朕再立一個皇后。”
“是嗎？”何青衣笑，“那怎麼沒立呢？”
“蘇家和張家互相制衡，”鄧雲鴻說，“誰也不讓誰出頭。”
何青衣微微笑了一下，張家是有張太后和張允，蘇家只有蘇木，雖然惠妃明顯比寧妃更合適做皇后。
可這次見了朱希真的事，何青衣對蘇秋水的性子，也有了進一步的瞭解。只是，這事該不該提醒一下鄧雲鴻呢。
今天她對朱希真下手，明天就會對別的寵妃下手。發瘋的事，落在誰的頭上，都是悲劇。
“皇上，”何青衣問，“朱貴人發瘋的事，您最好問下王大夫。”
鄧雲鴻一愣，問，“她不是得病了，所以才發瘋的嘛？”
何青衣搖搖頭，“惠妃給朱貴人送了很細的煤塊，裡面摻了不少丹砂，丹砂生水銀，水銀一蒸發，人就容易幻聽幻覺。”
“真的？”鄧雲鴻突然黑了臉。
何青衣點點頭，“以前如何，奴婢不清楚。朱貴人去了西五所，煤塊還是最細的那種，奴婢就有些奇怪了。問了琉璃她們，說是惠妃照顧朱貴人，一直給的這個。奴婢拿給王大夫看了，他說裡面有丹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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