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張允自然明白。
現在,鄧雲鴻要搞輪流兵制,防的,就是老將造反。想到這裡,張允心裡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要造反,他早就可以反了。鄧如光去世的時候,他就可以造反,幹嘛等到現在?
他為鄧家鞠躬盡瘁,鄧雲鴻卻這般防備他,張允反對輪流兵制的最大原因,就在這裡。
收了張太后的書信,張允悶不做聲。張夫人無奈,只得派人去大同喊了張超過來,勸勸他的父親。
張超連夜趕路,次日進了固原。一回家,他就開門見山了,“父親,皇上的輪流兵制,您就別反對了!”
“你!”張允砰地一聲,砸了茶杯,“你小子懂個屁。”
“父親,”張超說,“兩種兵制,各有長短,您在戰場看到的是一方面,皇上在宮裡看到的是另外一方面。”
“哎!”張允長嘆一聲,“我一片赤誠,為何皇上總是不信呢。”
“父親,”張超說,“赤誠之心,也得讓人看見,皇上現在想看見的,就是你支援輪流兵制。你非要頂著幹,還說自己的赤誠之心,皇上看不見。這不是自相矛盾嘛?”
張夫人又給張允換了茶水,悄悄地退下了。
“賢王怎麼說的,”張允問。
“賢王說,前朝亡國,原因就在兵制,”張超說,“若是父親仍舊反對,皇上如何下臺,您又如何下臺?”
“我?”張允說,“大不了,我告老還鄉,不做這三邊總督還不成嗎?”
“父親,”張超勸,“您往日都說我頭腦簡單,可這會兒簡單的,卻是您了。”
“小子胡說!”張允罵了一句。
“皇上為何提拔了您到三邊總督?”張超問,“又為何安排了蘇木將軍去冀魯?”
張允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他在北疆那麼久,自然知道,蘇木在北疆的勢力極大。鄧雲鴻安排了蘇木去冀魯,就是砍斷他在北疆的勢力。
而他這個舅舅,卻被安排到遠比冀魯更重要的三邊。皇上對他,也是倚重的。若是他告老還鄉,蘇木必將反撲。一時間,各處勢力又要重新洗牌,只怕,皇上也不容易吧。
他再這樣一意孤行,勢將逼得鄧雲鴻下狠手。到時候,蘇木還沒給鄧家添亂呢,他這個親舅舅跟侄子,反而窩裡鬥了。這又算的上,什麼赤膽忠心呢。
張允長嘆了一聲,“輪流兵制,兵不知將,將不知兵,怎麼出生入死?怎麼生死與共?”
“父親,”張超又說,“徐參軍說了,普通士卒要輪流,可中高層的將士,卻可以自己安排,說到底,跟過去的區別不是很大。您就當,那些士卒回鄉去了,又何嘗不可呢。”
張允點點頭,看來,張超的這一番話,應該都是徐乾文教的。看來,北疆對朝廷的兵制,也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啊。
張夫人見丈夫跟兒子聊的平和些了,就帶了僕婦進來,佈置了午飯,在一旁陪著他們吃飯了。
張允放下了心事,倒是問起宮裡的事了。
“太后說了,”張夫人說,“明年春天把齊王賢王的婚事都給辦了,超兒的婚事,太后說,她給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