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新嫁娘過門三,就該帶著姑爺回孃家。可鄧大公子這樣子,連家門都出不去,還什麼回門宴啊。
鄧府就派了個管家,帶了豐厚的禮物,去了趟何府。既然鄧大公子去不了,何青衣也就不用去了,免得她孃家人看了心酸。
何青衣倒是挺願意,回去跟孟夫人虛與委蛇,累啊。
只是,突然,她想起來,是不是可以藉口回孃家,中途逃跑呢?
這個念頭一起,何青衣,突然就開始盼望回家了。
一般,新嫁娘婚後三可以回孃家,辦了回門宴。之後,至少得過一個月,才能回去。而且,孃家人不來接,新嫁娘也不能擅自離開。可就孟夫人和何青衣的關係,會派人來接她才怪。再,何青衣預謀出逃,她一跑,鄧府的人不得跟何家要人?兩家人一聯手,她還沒逃出京城,不定就被抓了。
何青衣趴在視窗,看著朝光街發呆,心想,真不行,就翻牆走。綁兩條床單,從欄杆上翻出牆。到了朝光街,往店家的貨車上一躲,出了京城,再僱輛車,跑的越遠越好。
只是,留下金翹和左月,鄧府的人,會怎麼對她們?
哎,何青衣長嘆一口氣,金翹聽見了,問:“姐,你日看夜看,這朝光街就這麼好看嘛?”
何青衣還沒話,左月卻拍了下金翹的頭,:“好好學字,姐的事你少管。”
陳嬤嬤有時也來坐坐,似乎鄧府給的月錢不錯,何青衣的幾個丫頭嬤嬤,收的月錢,都比何府給的多。
陳嬤嬤很開心,跟何青衣起月錢,竟然比鄧府的嬤嬤們都高。她覺得很體面,沒想到跟了個庶出的姐出嫁,待遇竟然比何府還好。只是,想起前兩年,折騰何青衣的事,陳嬤嬤也有點不好意思。所以,就有點明裡暗裡討好何青衣,希望她別想起舊事。
何青衣倒不是個健忘的人,對陳嬤嬤和蘭香。她當然有想法,可去處置她們,目前,何青衣還沒想法。畢竟,怎麼出逃,才是頭等大事。
至於出逃之後名聲難聽,這點,何青衣是一丁點都不在乎的。到時候,她隱姓埋名,去江南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住著,何府的名聲臭了,跟她有什麼關係。
只是,該如何名正言順的出門,是派人去何府求孟夫人,還是讓『乳』母張媽僱輛車,假裝何府的人?
想到這裡,何青衣打定主意,到時候,還是派陳嬤嬤,回去跟大伯叔的夫人求求情,讓何府的人派車過來接她。畢竟,何府的人被冤枉,她沒什麼感覺。
何青衣把訛來的一萬兩銀票,貼身收了。她媽梅夫人讓張媽轉交的玄鳥金釵,太過耀眼,何青衣仍舊包了布,和銀票一塊兒收著。萬一何府來人,她立馬就能離開。
下定主意,何青衣打算,找本後商的輿圖看看,謀劃下出逃的路線。她來鄧府已經快十了,總不能真等到一個月,中毒身亡,一命嗚呼吧。
離開何府前,何學瑜給了兩卷《後商概要》。前兩卷主要講名家貴族,有功之臣。目錄上註明,六七冊的《後商概要》講地理水土,那上面,總該有些後商的輿圖吧。
這麼一想,何青衣就打起了四明草堂的主意。那麼大一座藏書樓,總該有這。何學瑜過,這書誰家裡都有,是套風靡京城官宦人家的從政指導。
到了晚上,等陳嬤嬤和兩個丫頭睡下了,何青衣偷偷地下了樓。
陳嬤嬤睡了東廂房,兩個丫頭睡了西廂房。何青衣躡手躡腳,開了院門,回頭把門給虛掩了。沿著上次秋辭帶她走過的甬道,到了四明草堂。
甬道上一路有燈,可到了草堂,卻沒有一絲燈火。
時下,正是月底,上雖有月亮,卻是下弦峨眉月,很細很亮的一抹。對樹影重重的四明草堂來,那點光亮,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