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開宴會時，感受到背後有幽幽涼意，回過頭去，喬氏正咬唇盯向我。
我亦勾唇，挑釁一笑，靠在衛允懷中，回宮去了。
路上，衛允問我，“聽說，文昌公主是不哭的，這話可是真的？“
我巧笑，“在她生前，確實是不哭的，死的時候倒是哭過一場。“
文昌公主生下來，便是笑的，此後也從沒人見她哭過，但我想，世界上怎麼會有人不哭呢？總歸是把所有傷心難過都埋進了心裡吧。
文昌公主哭過一次，是燕國國破那天，她的丈夫打馬出城，奔赴戰場，淹沒在陣陣殺伐聲中。
她扶著牆垣，看著那匹黑色駿馬，馬上空蕩蕩的一隻染血頭盔，嚎啕大哭。然後，翻身而下，墜入百丈城池。
我閉上眼，彷彿睡了過去。心中對於文昌公主，十分羨慕起來。
她活著時，受萬民敬仰，死後由帝王供奉。
我對於於衛允，不過是文昌公主的影子罷了。
秋末時，衛允頻頻在我這兒留宿，起初我以身體不適為由，直說不能侍寢。
他絲毫不介意，有時只在外間書房塌上睡上一晚。後來，宮中留言頗多，他臉色也不大好了。
有一日，直接翻我牌子，召我去他居住的延福殿。
夜深，露水破大，裙襬在草叢中一沾就溼。一隻大犬緊緊跟在我身後，時不時發出呼氣的聲音。
小順子有些擔憂，“娘娘，帶著它入殿，陛下萬一動怒可如何是好。“
我悠悠一笑，“這畜生很通人性，陛下一定喜歡。“
我那日穿了一件捻金線長裙，上繡九翅鳳凰，裙襬鑲嵌東珠。上身是一件狐毛領薄坎肩，坎肩下襬也是大副大副刺繡。
我還是第一次穿的這樣華麗，讓衛允看了好一陣，才移開目光看向我身後的那隻大狗。
那是一隻體型很大的雪毛犬，高約半個成人，兩隻耳朵高高豎立，十分警醒的樣子。
眼睛微垂，顯出低眉順眼的樣子。
衛允微微皺眉，自從上次御書房遇火，他對宮中寵物都不大喜歡。
這狗也還算機警，看我眼神望在一處，便朝衛允嗒嗒小跑過去。
跑過去後，只是蹲立在他前方，大咧咧的吐著舌頭。
衛允一臉茫然，見那狗卻又賤兮兮的低下腦袋，趴在地上，不由的笑出聲來，“這東西是在做什麼？“
我移步過去，“它是等著陛下的指令呢？“
衛允好奇，“什麼指令？“
“陛下若說站著，它絕不敢坐著，陛下若說坐著，它一定不敢躺著。陛下就是想讓它去御書房取來自己的奏章，它也能立即過去呢。“
這話引起了衛允很大的好奇心。於是在他說“坐下““蹲下““躺下“等指令後，雪犬都十分配合。
他還讓人將雪犬帶去御書房熟悉路徑，那雪犬十分聰明，回來時竟然帶回了他近日不離手的一把摺扇。
這引的衛允十分高興，吩咐給那雪犬打造金銀項圈，牽繩，以及其他佩戴物。
夜裡，我與他就寢。他剛靠近我，便止不住打了個噴嚏，再想靠近，便又是一陣噴嚏。
他十分惱怒，最終離我遠遠站立。
我將自己上下一嗅，又仔細看看，才找到緣由，“臣妾有罪，今天是雪犬第一次進宮，臣妾見了心中喜歡，便陪著它多玩了一會兒，身上沾染了它的毛髮，竟然都不知道。請允許臣妾去沐浴焚香，再來侍奉吧。“
他又接著打了一個噴嚏，眼圈泛出淚水，擺手，“時候不早了，貴妃先回吧，今日就不用留下侍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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