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度進入衛國宮中,似乎是一件讓人過於出乎意料的事情。
我雖然很想問問,自己是怎麼被救出大理寺,又怎麼來到這兒的。
但是知道那位沉公子是位啞巴後,這一切,已經無處可問了。
我也覺得在外面,把我撿回來的話並不可信。於是,我曾經故意試探過沉公子幾次。
有一次,他從我面前路過時,我故意打翻了手中的茶碗,潑到了他身上。
我緊張道:“不好意思。”
那是一盞滾燙熱茶,尋常人就是沾溼衣裳,也難免驚叫出來。
可是這位沉公子,只是縮回手,將茶杯碎片撿走了。
第二天,我聞到他的身上有一陣藥香味。同時,桌子上也被放了一罐治療燙傷的藥膏。
小丫鬟聲音裡全是心疼,“沉公子的手可是比金子還貴,是服侍陛下的聖手,這幾天可千萬要好好養著……誒誒,這些東西,你別動,讓我來,您就好好養傷吧。”
閒下來的沉公子,似乎喜歡吹簫管。
他站在春日融融的庭院裡,吹奏著同樣富有生機而悅耳的曲子,常有喜鵲、青鳥尋著聲音過來。
在他一曲吹完,我會立即問道,“這是什麼曲子?”
通常,沉公子都是沉默。
幾次三番的試探下來,我終於確定他就是一個啞巴了。
可是我一個瞎子,該如何和這樣一個啞巴交流呢?
後來有一天,我終於想到了法子。
我眼疾來的厲害,沉公子悄悄為我找來大夫看眼疾,那大夫連連搖頭,“若是身體上的疾病,我有藥可醫;心上的疾病,我無藥可解。”
於是,只好做罷。
雖說是以前瞎過,有那麼一段時間看不見,應該很有生活經驗。
但畢竟時間長了,有些生疏,一切彷彿要從頭再來。光是穿好衣服,都讓我窘迫了好長一段時間,接下來,是梳頭髮。
那些丫鬟們每次都竊笑,“姑娘這雙手生的這般好看,可是梳的頭實在是不好看呢。”
久而久之,我也就淡了打理自己頭髮的心,常常是用一根發繩將頭髮全部紮在腦後,結成很簡單的髮髻。
梳頭固然可以如此偷懶,洗頭就很艱難了。
別說我看不見水在哪兒,就是皂角、香膏、頭油都分不清誰是誰?
這個時候,沉公子就過來了。他總是覺得其他丫鬟做不好這些事,誠然,其他丫鬟也覺得自己做不好,而且有他在,還可以偷個懶,何樂而不為呢?
沉公子為我洗頭髮時,實在是一種享受,他的雙手又輕又柔的拂過我的髮根,將一把頭髮全部攏在手心。
我躺在院子裡的一方竹塌上,讓他舀著不熱不燙的水,沿著髮梢慢慢澆泠上來。
等頭髮全部濡溼後,他取出搗爛的皂角,慢慢揉入我的發中。一陣陣清香便飄滿整個院子。
清水透過,取香膏,抹於髮梢,靜候一盞茶的時間,在過兩遍清水,抹上頭油,這頭髮也就好了。
沉公子洗頭髮,通常會在揉皂角和抹香膏時,加上自己的指法。他細長有力的手指從頭部穴位走過,讓人十分舒服,百般享受。
也難怪,他是陛下御用的梳頭人了。
他取出頭油為我抹上時,我難得嗅到了一絲熟悉味道,“八重紫櫻?想不到衛國宮中也有八重紫櫻?”
片刻沉默後,有一隻手拿起哇在我的手,在我手心寫下,“我曾去過趙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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