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止入三春大師的門下,才九歲。脾氣十分大,也不喜歡學習。
三春大師秉持佛門本性,不與他計較,卻還是盡心盡力的教。
教的久了,發現這孩子雖然不如蘇行認真懂事,但是頭腦十分聰明。
或許是天賦使然,他教的詩書,秋止從來不聽,卻能對的像模像樣。
他教的兵法,秋止倒是十分上心,卻總是想著歪心思,譬如,三春大師認為兵法是用來制勝,也是權利之間的平衡。
可是秋止看來,他學的是如何摧毀,如何稱霸,如何發洩仇恨。
三春大師覺得很不對勁的一次,是秋止翻看他屋裡有關禁術的書,且看的如痴如迷。
那些書全部以擾亂自然生死規律,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殺伐。
三春大師嘆息一聲,想了一夜,終於做出一個決定,驅逐秋止出師門。
秋止對於自己被趕出師門這件事,表現的十分平靜,甚至面帶微笑。
他就那麼直接走了。
他走後,三春大師開始焚燒禁書,卻在燒完後,有個意外發現:有一本古書少了。
他臉色大變,立即叫來蘇行,“你去攔住他,務必追回那本書。”
蘇行從沒見師父臉色難看成這樣,知道出了大事,立即去找蘇行。
他是秋止的師兄,知道秋止下山定不會安分,又想到師父曾說,秋家還有一些仇人,這孩子只怕不會那麼容易放下仇恨。
於是他第一時間趕到梁國邊境的一戶軍戶家中,只是到底晚了一步。
那一家人五口全部遇難,一位老人,一對輕夫妻慘死屋內,兩個幼小孩童,則被秋止用於實驗禁術。
地上滿是符咒,兩個孩子的鮮血作為符引,引來千人,被焚燒而死。
那畫面一直印在蘇行腦後,秋止站在熊熊烈火邊緣,還處於震驚之中。
那突然出現的數千人,全部身穿梁國士兵的衣服,儼然全是梁兵。
蘇行在一瞬間想明白了原因。
幾年前,師父將秋止帶回來時,正是梁國和衛國交戰的時候。
秋止一家所在的地方是衛國的一個小村莊,處於梁衛交界處。
梁兵攻打過去時,衛軍選擇退讓,梁兵以數座城池進行要挾,衛軍無動於衷。
後來,那幾座城受到血洗。
秋止家就是那幾座城池之一。
雖然明白這是一場復仇,可是蘇行覺得,未免還是太殘忍了些。再說當年踐踏他們家的也不一定是這幾千人。
救人已經來不及了,唯一能做的只有搶下秋止那本書。
他們二人的功夫本來不相上下,但是秋止引天火,除了那兩個孩子的血之外,還需自己的血做引子。
在他虛弱的時候,再奪取東西就容易很多了。
蘇行搶走書後,秋止自然沒佔到半分便宜,受了重傷。
臨行前,他看見從秋止懷中滑出一朵已經乾枯的醉煙羅,心中不免感傷。
聽說秋止的故鄉,是長滿醉煙羅花樹的地方呢。一到夏季,花開十里,落英繽紛。
如今花下埋枯骨,不知父母的枯骨可還健全。
他拿著書抽身離去,卻看見秋止臉上懸掛著一點笑意。
不只是大仇得報,還是心中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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