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院子裡供上香爐,為故去孟皇后,奉上了兩隻長香,又將文萃偷偷買來的冥紙給銅盆中燒上了。
在第一把紙聊出嫋嫋青煙時,景深院的門突然被推開了。我看見一個輕蝶長裙的人邁步進來,她長著一雙明亮杏眼,兩條形狀姣好的長眉,以及紅色菱唇。唇角上方有一顆小小的紅痣。
我一眼認出她。
杜小冉。
幾月不見,她似乎還是舊時模樣,只是剛邁進我的院子,我就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她的衣服、頭髮很齊整,高高的髮髻上插著好看的簪子,整個人流光溢彩。卻在開口時,像我問道“你知道趙琦玉在哪嗎?”
我身後的丫鬟嚇落了手中的水壺,看見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要驅逐她。
杜小冉彷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呆呆地,“我找趙琦玉,你們沒有見過她嗎?”
我攔住文萃,朝她問道,“你找趙琦玉什麼事?”
她絞著手帕,四處張望,有些呆愣,“我想問她,能不能把我夫君還給我。”
我哭笑不得,“你回去吧,你夫君就在太傅府。”
她搖頭,凝視著我,眼中懵懂如同孩子,“我夫君不在府上,他看我時不笑,看他屋裡的一幅畫卻能大笑。我問別人那畫的是什麼,下人說是一個叫趙琦玉的人,她就住在這裡,我就跑過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傅府的人在搞鬼,竟讓她一個人大白天的跑出來,也不怕出事。我想讓她自己回去,也不一定能記得路,總是不放心,便去找了個藤椅放在院子裡,讓她在裡面坐了。
她抱著雙膝,看那還沒有燃盡的銅盆裡的冥紙,忽然眼睛睜大,伸手道“我也要我也要。”
我只好遞給她一些,並囑咐她,“離遠些,別燃著你的裙子了。”
她小心的將紙放進盆子裡,很快樂的樣子,嘴裡喃喃道“念安,念安。”
我抬起頭,“念安是誰?”
她依然喊著那兩個字,很久後才摸了摸自己平坦小腹,“我的孩子,念安。”
手上一滑,那些紙全部砸進盆子裡,激起一層層青白色煙塵,我趕緊一拽,將她拉離開去。心內卻是五味雜陳。
我記得蘇行的字很多,有一個字叫雲安,是他做太傅後,我父皇賜的字。因為他儀態飄逸,舉止端方,賜名雲安。
燒完紙後,我讓人將炭盆撤去,坐在院子裡等送飯的下人,好將杜小冉送回去。
但說也奇怪,那一整天,竟然都沒人進來。後來才知道那天是皇后下殯的日子,太傅還有其他大臣都去送行了。
四皇兄大赦天下,又開倉放糧,城中粥棚到處都是,又有外來親王前來進貢,反倒使淒涼的盛京城變的熱鬧了些。
景深宮的人大約都跑去看熱鬧了。
杜小冉伏在我的膝上絮叨,“念安沒了,他一點也不傷心。我聽說,他要娶一個叫趙琦玉的人,就跑去問他,誰知道剛提了這麼個名字,他就跟我生氣。後來好長時間見不到他,我沒心思吃飯,也不想睡覺,就想去看看念安。”
“她們說死了就能見到我的孩子,還能得到一個恩愛的夫君,我就找丫鬟要了三尺白綾後來白綾的結散了,我摔了下來,把頭磕到了。”
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文萃躡手躡腳的過來看,一雙葡萄眼睛睜的很大,滿是不可思議,“也真是奇了,誰能想到總愛欺負公主的太傅夫人竟然有一天,會在公主身上睡過去。”
我抬手,示意她小聲,又從我常躺的一張塌上扯了條薄被給她蓋上。
一直到深夜的時候,看守的總管才回來,一看見杜小冉便嚇了一跳,趕緊命人置辦車馬送她回去。
杜小冉頻頻回頭,最終跟著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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