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剛查完何姑娘的案子後,進宮復旨,父皇只有些微咳嗽,但對我卻是雷霆震怒。
我不過剛開了個頭,複述查案進展,他便劈頭蓋臉的斥責我。
我忍著他的怒火,講刑部的結論一說母親應該死於自裁。
至於原因,可能是與徐將軍有關,她與徐將軍交情匪淺,一直被父皇認為有過往。她讓我拿著那把短匕,無非是讓我證明自己的清白。
無論母妃與徐將軍是否有染,我都是這個皇庭裡的人。
可父皇似乎對這個結論並不滿意,急促的咳了幾聲後,甩臉道“朕讓你查案,不是讓你翻什麼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我看你倒不肖朕,反倒想那些金吾衛。愚笨的很。”
再不等我辯解,就讓我去外面的磚地上跪了兩個時辰。
剛好是大年初一,百官朝賀,命婦們無不對著我的脊背指指點點。
磚地冰涼透骨,又哪裡比得上人的流言蜚語。
如今已經到了六月,屋簷上的大紅燈籠早換成了琉璃小燈,外鋪一層香薰紙,蚊蟲不敢接近。
屋裡的紅色簾子,撒珠金絲桌圍也換成了夏日才有的清涼絲娟。一陣陣的藥氣在這清幽中便散發出些許苦味來。
我不敢離書案太近,怕又惹的父皇不喜,維諾道“不肖兒給父皇請安,惟願父皇壽德永昌。”
一點餘光瞥見他自手中一封明黃密信中抬起頭來,目光如炬,嘴唇囁嚅一陣才哼了一聲,合上摺子。
“你倒是清減了不少。”
我趕緊埋下頭去,“父皇身體抱恙,做兒子的若是胖了,才不像話。”
他冷笑一聲,似乎不屑於我的油腔滑調,將我反覆看了看,莫名道“你今年什麼年紀了?”
“兒子剛過了十七歲生日。”
“唔,是,你是臘月生的。我記得。”
接著便是一陣久久的沉默,我額上沁出些冷汗來,今天在刑部本就吃的不多,在四皇兄那兒又是一陣折騰,如今早就筋疲力盡。
膝蓋上的疼痛清晰無比,彷彿輕易便勾起了上一次跪地的痛處。
這時,外面聽見傳來崔福的聲音,“陛下,御膳房的張姑姑問是否可以傳膳了。”
我聽說,自從父皇病倒後,在飲食上用的少了很多,甚至有時候不傳膳,御膳房擔憂陛下身體,時刻過來問詢。
今日看來,父皇是有沒有傳晚膳吧。
他神色怏怏,似乎對這一頓夜宵也沒有想法。
我嚥了下喉嚨,眼神一轉,福至心靈,“聽說御膳房的張姑姑最擅長研究新菜式,如今夏至剛到,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了什麼新點子。”
父皇眉心一皺,“你也就只在吃上有些心得,其他又能辦成什麼事?”
我臉上一燙,只能把頭低的更低。
好在他嘴上雖然這樣說,身體卻已經撐著龍椅站了起來,高聲對外傳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