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沒有回過頭。
“我與沈姑娘,從來相看兩厭。哪裡有什麼喜歡。”
我記得我初次去沈府的時候,有個小姑娘踩在一副老舊的鞦韆上,頭上的髮髻紮了兩串銀色風信子的髮飾。
風將鞦韆蕩的很高,小姑娘的笑容燦爛無比。
我看了她半晌,她才扭過頭來,面本傲氣的臉龐掃到我腰間的匕首,才緩和了臉色。
“你和二殿下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也有那種刻龍紋的匕首呢?”
我知道她說的是我腰間的刻龍紋的匕首。皇子中有這匕首的不多,二殿下、四殿下是當年皇帝親自賜給的。
小時候我瞧著四皇兄那匕首好玩,問他討要過一回,他到不畏懼父皇會怪罪,當時就從身上取下來丟給我了。
我摸著那把匕首說,“我是十三殿下,這匕首是殿下才有的東西。”
她歪歪腦袋,十分可愛,“那你就是二殿下的兄弟了,那你知道二殿下什麼時候過來嗎?”
她從鞦韆上一躍而下,像一隻繽紛的蝶,閃到院門口,看了看外面馬車上硃紅色的箱子櫃子,琳琅滿目的綾羅,睜大了眼睛,“這是什麼?”
我不忍心告訴她,這是我提親的聘禮。
但她自己卻突然雀躍起來了,“你是和二殿下一起來的嗎?二殿下在哪?是去見我爹爹了嗎?”
她一連好多個問題,我卻沒法回答出任何一個。只能默默退了出去。
後來她知道,這一切不過是我和沈鯉的一場盟約後,氣急敗壞。
此後,我二哥寵妾無數,回回簷上掛紅彩時,沈府都能傳出沈艾之對我的謾罵聲。這往往還是輕的,作為她的哥哥沈鯉,可就倒了大黴。
不是總在飯裡碰上石子,就是在粥裡遇上巴豆,他苦不堪言,去煙花柳巷的時候更多。
他本就是私生子,與沈家人不親近,沈家滅門後,偌大沈府不過他和沈老大人兩個人。
後來沈艾之的嬤嬤老死,將沈艾之送去,也不過三個人。沈老大人經歷了一家老小遇難,哪有多餘心思管她,沈艾之便會纏著沈鯉些。
我每次見沈鯉吊兒郎當,對這個妹妹也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如今突然問我這麼個問題,到讓我驚訝不少。
他跟著我進入地牢,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面色有怒氣,“也不知道她到底看上了那個人哪點好,非要尋死覓活的嫁他。”
我那二哥雖然性子深沉古怪,喜好琢磨不投,但擅長騎通詩書,對待小姑娘們更是說不出的柔情。
他的眼睛陰沉沉的,是最像父親的,也就導致無論他走到哪兒,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
沈艾之喜歡他,也無可厚非。
刑部的大牢修建的狹長而暗沉,但蘇行呆的地方顯然不在這些破敗的環境裡。
我領著沈鯉走了很久,才到了另一個桌椅板凳俱全的屋子外。
那屋子除了有欄杆層層遮住,其他地方和正常居所已經沒有什麼不同。
蘇行仍然是一副從容無比的樣子,站在一扇軒窗前,眺望遠處。那窗子因為怕犯人逃走,封了不少木條,所以也看不到多少景色。
沈鯉在我身後道“太傅大人看起來精神了不少。”
即便他不說,我也能看出來,當初他就像個病秧子一樣,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突然就有了些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