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沒有想到,蘇行竟然會記得我生日,怔愣的看了他半晌,捏著陶玉的盒子,不知該如何動作。
便是小順子也因為我在皇陵的事情,險些忘了我的生辰。
“你不是說這陶玉在大衛的宮廷裡,你是怎麼得到的?”
蘇行將那玉推到我面前來,“確實是從大衛宮廷裡換出。原本的陶玉是一塊圓環,後來大衛後宮裡的一個夫人不識貨色,命人將它打造成了這個樣子。我認識那個匠人,聽見了這件事情後,就讓他把這玉換了出來。”
我知道這陶玉過於貴重,不敢領受,要推拒。
蘇行卻信步走到我的窗前,看窗外皚皚雪色,悵然道“這玉再珍貴,也不及一個人一時的好心情吧。”
我不解“嗯?”
他仍背對著我,“你這一年來,幾乎沒有露出笑容。謹貴妃在你生辰之日離世,似乎是你一直以來的心病。”
見我不說話,他繼續道“古有送玉博美人一笑,我這個老師,還沒送過你什麼,便以此物,換你今日的笑顏吧。”
他從窗邊颯然回過身來,映著身後青灰天色,這個人被渡上了一層乳白色的光影。
雪恰在那時落下,而他溫暖的眉眼讓人如臨春日。
我竟不自覺的彎起了唇角。
須臾,徐徐一拜,坦然收下陶玉,“弟子謝過老師。”
我那兵荒馬亂、如履薄冰的一年,終於以這枚陶玉做為結尾。
往後的日子裡,我依然會受到各種不公正待遇,甚至連父皇都會將我遺忘,但一想到我可以去忘憂閣中聽課,心情便會愉悅許多。
那個死氣沉沉的我彷彿已經死去。
小順子是最先發現我轉變的人,此前因為我母妃逝世,宮內口耳相傳我親手弒母,我幾乎成了朝廷內外口誅筆伐的人。
那段時間,我沉默寡言,經常一怔愣便是數個時辰。宮內的人便有了話說,說十三殿下原本就精神失常,這才殺了自己的母親。
蘇行的出現,就像一道陽光一樣,將所有陰霾驅散,留下了滿室的溫暖。
他從不過問我母妃的事,只是把我當作一個學生一樣,春日帶我出去踏青,寫詩弄詞;夏日帶我去若水上泛舟採荷,品嚐新鮮蓮子;秋日時與我在桂樹下閒談賞月,說一些外鄉的逸聞趣事;到了冬日,他便犯懶一些,只許我待在滿是爐火的屋子裡,背書練字。
我的性子才又漸漸活潑了起來。
不久後,李學士因年事過高,辭了太傅之位,朝中雖然文人墨客不少,但能擔的起太傅之位的人寥寥無幾。
外加上朝廷內外黨爭熱烈,讓我父皇十分頭痛,幾乎想要廢除了太傅這一職位。
流月公主在無意中聽說了那件事,想著為父皇分憂,便舉薦了蘇行。
父皇當時大感詫異“那蘇行不過十五歲吧,比太子大不了幾歲,怎麼能當太傅?”
流月公主手執團扇,言笑晏晏“蘇行雖然才十五歲,可是在外遊歷多年,眼界學識比朝中大臣,有過之而無不及。再者說,三通大師的弟子,世上再珍貴不過,當個太傅只怕還屈了才呢。”
父皇想了想,最終慈愛看她“那便在明日朝堂之上,由群臣來議定吧。”
流月公主嘴唇嘟起,一雙美目含愁帶怨“女兒舉薦蘇行做太傅,其實也是有私心的。四皇兄出巡在外,太傅大人差不多是個閒職。宮裡的姊妹們整日只知道刺繡縫補,詩書倒都懈怠了。若是有太傅大人親自教導一段時日,只怕個個都是才女淑媛。到時候,還怕嫁出去受人恥笑嗎?”
她這話倒是戳中了父皇的痛處,三公主便是一例。
三公主是父皇的一位夫人所生,性情溫厚,端穆守禮,是宮廷中的公主典範。不到及芨,就作為和親公主嫁去了燕國。
燕國是詩書之邦,對女子的教育格外看重,得知三公主在大趙只寥寥讀過幾本《女戒》《文經》,就對她很是看不起。
三公主的丈夫更是喜好結交雅客,流觴曲水,閒談賦詩。每有客人到訪,都讓三公主退避到屋內,彷彿怕她丟臉一樣。
三公主自認為在燕國受了侮辱,終日以淚洗面,給父皇的書信裡,也常常提起自己與丈夫感情不睦,婚姻不幸。
大約是想到了自己的心病,父皇摸了摸流月公主的額髮,嘆息一聲“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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