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沿著蜿蜒的山路,一路顛簸著,最終停在了趙四爺半山腰的院子外頭。幾人剛從馬車上下來,就聽見遠處隱隱響起一聲悶雷。
“快些進屋吧,怕是要下雨了!”趙四爺看了看天,從懷裡頭摸出把鑰匙遞給蘇鸞。
蘇鸞接過鑰匙,和了嫿七手八腳的將臉色慘白的任一慈拖拉進了院子裡。
趙四爺的院子不算大,院內是坐北朝南並排而立的三間房,左邊兩間能住人,右邊一間則是放打獵的弓箭和雜物的。
蘇鸞輕車熟路的將那房門上的銅鎖開啟,推門將人扶進了屋。
這前腳剛進去,外頭就下起雨來,豆大的雨點又急又密,砸的房頂上的瓦片噼啪作響。
趙四爺冒著雨,將馬拴在草棚裡頭,才快步進了屋。
見任一慈面色虛白,抓過他腕子探了探內息,蹙著眉道:“小子,你這毒再耽擱下去,怕是要見閻王了!”
任一慈苦笑一聲,有氣無力的朝他說道:“還求前輩出手相救……”
“你小子倒是識相!”趙四爺眉頭微挑,將他扶到一旁的榻上,單手運氣,自他背脊略一遊走,便逼得他吐出一口黑血來。
任一慈長舒了口氣,擦了擦嘴角,頷首道:“多謝前輩。”
“這謝倒是不必,不過,你,還有那殺手的身份,需得給老夫交代交代!”趙四爺一雙鷹眸半眯著,閃爍著犀利而威嚴的光芒。
蘇鸞和了嫿坐在一旁,本就對今日之事充滿了好奇,如今見趙四爺開了口,自然也跟他一同,目不錯神的盯著他看,等著他交代。
任一慈見躲不過,只得認命的解釋道:“在下本是南越國的三皇子……”
“那殺手呢?”
“是我的徒弟。”
蘇鸞嘖嘖了兩聲,道了句:“任大夫這師傅當得未免也太窩囊了吧,都被自己的徒弟逼得走投無路了!”
任一慈垂著眼,帶著一絲心痛道:“他不過是被仇恨和利慾迷了眼,讓人利用,卻不自知罷了。”
“怎麼?聽你這意思,還挺同情他?”蘇鸞揶揄道。
“他也是無辜的。”他眉頭微蹙,沉聲道,“這一切不過都是我那皇兄布的一個局,伯殷那傻孩子便巴巴的湊了上去。小九,不是我殺的。我一早就該與他說清楚,若是說了,也不會有今日這麼一遭……”
趙四爺看了他一眼,嗤笑一聲:“你這幅心腸,委實不該生在皇家,該生在那廟裡頭,給人度苦度難,普度眾生。”
任一慈一哽,竟無言反駁。
蘇鸞悶笑一聲,想著之前在朱掌櫃口中探得的身世,一時覺得有蹊蹺,便追根究底的問了句:“你既是皇子,為何不好好呆在南越,反而跑到這大瑨當大夫?”
任一慈原本平靜無波的眸瞳瞬時一緊,眼前浮現出當初母妃搖晃著,高懸在寧心殿的模樣,他那柔弱的,與世無爭的母妃……
“如果能安享榮華富貴,誰又稀罕顛沛流離。在下不過也是被當年的南越儲君一步一步逼迫至此,為了保命才逃出南越,隱姓埋名的留在了大瑨。”他說這話時,眼底席捲著濃重的恨意。
“只為了保命?你這說法未免太謙虛了吧!”蘇鸞輕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