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明白,老爺子還是在生氣,氣自己違背了他的意願。老爺子一輩子身居高位,殺伐決斷,越老脾氣越犟,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更見不得人違逆他,這次顧辭執意和他對著來,老爺子現在能問一句回來了已然是極好的了。
晚上。
一家人安安靜靜的吃了頓晚飯,沒一個人說話。
顧老爺子生著孫子的氣,脾氣擺在明面上,一句話不說。
顧奶奶氣老爺子不理外孫,給外孫擺臉色,也不想說話。
顧沉是吃飯時本就不愛說話,沉沉穩穩的坐在哪裡,活像蹲大佛。
顧辭呢,飯桌上完全學了他舅,沉的住氣,冷冷清清的在那,也是一句話都不說。
任願看著這一家子,簡直快憋死了。這老別墅果然得少回,她和顧沉兩個人吃飯的時候,自己還能時不時逗逗顧沉,哪像現在,悶得一句話都說不成。
看了眼身邊泰然自若吃著飯的男人,任願一時氣不過,砰的一腳往男人腳上踩去,十成十的力氣。身邊的男人悶哼一聲,轉頭看向任願,眼裡無聲的盡是無奈。
任願瞅了他一眼,身心舒暢,繼續吃飯。
飯後,老爺子房間都沒多待會,叫了老管家,出門散步去了。
任願知道老爺子這脾氣不能一直氣下去,推了推顧沉:“跟阿辭談談去。”
顧沉瞧了眼管家婆似的任願:“有進步,不調皮了。”
要不是礙著顧奶奶在場,任願一掌就錘過去了。
顧沉起身,叫起沙發上的顧辭:“阿辭,來一下。”
顧辭聞言,默了下,終是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到了二樓顧沉房間的陽臺。
房間外,夜色微沉,月亮清清冷冷的掛在天空上,散發著清幽的冷光,遠處除卻幾盞依稀可見的燈火外,只留下一片寂靜。
顧沉單手插兜,修長的身體隱在一片寂靜之下,轉身,看向微倚在門邊的顧辭,幽暗的雙眸透出幾分笑意:“阿辭,來跟舅舅說說話。”
聞言,顧辭站直了身體,將門微微合上,走到陽臺上。
“舅。”顧辭許久沒說話,開口,聲音有些微啞。
顧沉側身,看著眼前從容淡定的少年,一下子有些恍惚起來,很難將他與小時候那個哭鬧著要去找爸爸的倔強的小屁孩聯系在一起。
“還是要和老爺子對著幹?”顧沉徐徐出聲問道。
顧辭看向遠處的那點點星火,恍恍惚惚的若隱若現,可是在這漆黑的夜裡卻又顯得異樣的溫暖。
收回眼神,微垂下頭,良久才答道:“嗯。”
“理由。”典型的顧沉作風,幹淨利落。
“一個人。”
“比老爺子重要?”
顧辭搖搖頭,不能比,比不了。一個是他的骨肉至親,一個是他藏在心裡好久的人。
顧沉有些無奈,孩子大了,心裡的想法一個藏得比一個深,怎麼也挖不到底。
老爺子膝下就這麼一個寶貝外孫,早幾年就已經盤算好了要把顧辭送出國學習,誰知道想法一說出來,第一個反對的就是顧辭,怎麼說都不答應出國的事,問他理由,又死活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