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大學,你們就是社會的精英!社會的棟樑!”最後一堂思修課,思修老師正在講臺上慷慨激揚的為即將畢業的我們加油打氣,我一手托腮,正漫不經心聽著那些令人振奮的字句,卻一點都為自己振奮不起來。
我,吳樂,一個來自澧州市普通的應屆大四畢業生,現在我真的樂不起來。
我不明白在我出生後不久就去世的父母為什麼要給我起這樣一個名字,他們是希望我快樂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為什麼不連著姓一塊讀一下?或者是直接給我來一個負負得正,叫我吳不樂得了?我想能瞭解“吳”這個姓帶給我的痛苦的人只有《水滸傳》裡的智多星吳用了。
一邊聽著思修老師給我們打氣,我一邊懊惱著自己為什麼要借那麼多高利網貸去開什麼破網咖。
說起開網咖這個事,完全就是扔錢大賽,比完環境比配置,比完配置比服務,比完服務比顏色服務,到最後,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開網咖的,還是拉皮條的。
“唉……”想到自己畢業以後即將被各種催債,我長嘆了一口氣,敢問路在何方啊!
“在想什麼呢?”一根纖纖玉指點了點的我腦門,把我從苦惱中拖出來,手指的主人正是我的現任女友汪晴。
我們倆是在學校的校友群裡認識的,當時我用的頭像是《新警察故事》裡的吳彥祖,她用的頭像是《神鵰俠侶》裡的李若彤,剛開始和她聊天是隻覺得這個妹子異常的高冷,還真有點像小龍女的風格,後來好不容易約出來見面,發現她真的很像李若彤,一副英氣十足的劍眉,面板雪白無暇,就連笑起來兩個淺淺的酒窩都像極了小龍女。
我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她和我見面的開場白
“你是吳彥祖嗎?你好,我是小龍女。”
當時我都愣住了,一方面是為她那高貴冷豔的外表而驚訝,另一方面,有誰打招呼直接按照聊天軟體頭像打招呼的嗎?
汪晴見我不理他,還一個勁兒的傻笑,有點生氣了:“你到底在想什麼呢?別人畢業都在哭,就你一個勁兒的在傻笑。”
“我這不是在想你嗎?小龍女。”
“好啊!你又笑話我!跟你解釋了多少次了,我就是緊張而已!”汪晴眨巴眨巴一灣柔情大眼睛,嘟著小嘴埋怨著我,跟她嬉戲打鬧的時候是我最沒有壓力的時候,也是我最享受的時候,希望這種美好能久一點,不要結束的那麼快。
畢業前一天,學校還高喊著“學校是你家”
剛剛畢業,學校立馬變臉“你還真當學校是你家了?趕緊去社會上摸爬滾打吧你這混蛋!”
可能這個世界上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沒人能趕得上畢業前後的學校了。
上完最後一堂課,回到宿舍,哥兒幾個眼看著要各奔東西,都十分不捨。宿舍學霸李玄本著“只要學不死,就往死裡學”的心思,決心要出國留學,北美是他的第一選擇;宿舍裡最嚴肅的老墨則會前往印度參加紅十字會的“愛心無國界”志願者活動,他博愛地時候,讓我感覺我和他說話都不配;還剩下兩個,我和阿黃,還是繼續留在這座城市裡繼續茫然吧。
四個大老爺們就這樣在宿舍裡面面相覷,平時最無厘頭的阿黃,此刻成了我們宿舍感情最豐富的人,哭的像個娘們一樣,不停的在那兒抽泣。
還是老墨最先打破了寂靜:“咱們去吃一頓散夥飯吧。”
平時宿舍里老墨的話最少,就因為他話少,所以他的話分量也很重。
一行四人來到宿舍樓下的小餐館裡,還沒點菜呢,李玄先要了一箱啤酒,開啟一瓶咕咚咕咚就往喉嚨裡灌,平時滴酒不沾的李玄居然一下吹完了一瓶啤酒,可能也是情到深處了吧,李玄在喝完一瓶啤酒後暢快淋漓的對我們三個說道:“哥兒幾個,平時你們老說我不合群,每次你們喝酒我都在搞學習,今兒個我把四年沒陪你們喝的酒全喝了!也算是與爾同銷萬古愁了”說完他又開了一瓶,阿黃邊哭邊攔住了他。
老墨開口了:“小玄子,我們幾個從沒怪過你!”
“對啊!”,我趕緊幫腔,生怕他喝多“既然分到一個宿舍,那就是前世修來的緣分,不存在誰生誰的氣。”
李玄放下手中的酒瓶:“唉,這一別怕是終生再難相見,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多和你們多喝喝酒。”說完這句話,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抬手又要接著幹。
老墨給阿黃使了個顏色,意思讓阿黃別攔著李玄,讓他喝。
結果說好的散夥飯,就變成了李玄一個人的買醉宴,我和老墨全程一句話沒說,阿黃哭出來的眼淚大概有李玄喝的酒那麼多。
李玄喝的不醒人事,我們三個把他抬回宿舍,最後也懷著各自的離愁別緒,躺在自己的床上,這是我們在宿舍的最後一晚了,不管願不願意,大學生活也會在天空泛魚肚白時宣告結束,希望李玄在北美一切順利,希望老墨早早從印度回來,希望阿黃能找到一份體面的工作,希望我……希望我能早日還清欠的錢,希望我能和汪晴長長久久,希望……唉,怕是希望越多,失望越多啊。
第二天大早我就醒了,看看阿黃,還睡的像個死豬一樣,眼睛完全腫起來了,我不知道他今天還能不能正常的睜開眼。
另外兩張床鋪上,老墨和李玄已經不見了。老墨的床鋪上照樣是乾乾淨淨,被子都是一絲不苟的疊成方塊狀,而李玄的床鋪上則放了一個信封,信封上寫著“吳樂親啟”,我連忙走過去看看這小子走之前還給我賣什麼關子。
一開啟信封,第一行話就把我怔住了,赫然寫著五個大字:吳樂,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