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高沉沉地嘆了口氣:“跟我來。”說完,便抬腿朝外走去。
“去哪?”馬利盾很快地跟上了翟高的腳步,貼在他身邊問。
翟高一記白眼飛過來:“在取得黑匣子之前你是不是得先確認車主是誰,最重要的是要確認那車案發當日是否停在那兒,所以... ...”
“監控!”馬利盾立刻明白過來,心有靈犀地順著翟高的話接了下去。
“還行,總算還有點腦子。”翟高收起白眼,唇角掛著絲絲笑意。
馬利盾跟著笑,猛地,她腦子裡閃過之前兩人緊擁在一起的畫面,心下一緊張,下意識地和翟高拉開了距離。
翟高也注意到了馬利盾的這個舉動,眉頭輕輕蹙起,默不作聲地別過了頭,心裡卻沒有來由地刺了一下。
兩人就這樣各懷心事地走在立頓寬敞的校園裡,而他們十分默契地隔開了彼此的距離,就像是中間橫著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保衛處裡接待翟高和馬利盾的依然是那個40歲左右的婦女,兩人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她依然在一邊看手機,一邊啃蘋果,連姿勢都和上次馬利盾過來的時候一模一樣。不同的是,這一次她看向兩人時眼睛裡是發光的,因著突然大駕光臨的翟高。
“哎喲,翟高同學,你怎麼親自過來了?”女人一見翟高便扔了蘋果,用紙巾胡亂地擦了一下手熱情地迎了上來,然後一把握住了翟高的手。
翟高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一般,身子明顯地哆嗦了一下,他想要抽回手,那女人卻緊抓著不肯放開,甚至還十分享受地在他手上一邊摸一邊拍。馬利盾見狀,忍無可忍地上前一步,強行將翟高的手從女人的手裡抽了出來,雖然心裡憋著一肚子火但還是賠笑道:“老師,我們想調取監控。”
難得到手的寶貝就這樣被搶走了,女人很是意猶未盡,再一看馬利盾的臉頓時就惱了:“怎麼又是你。大前天你不就來過一次了,現在又來?”
馬利盾心裡一緊,暗罵自己遲鈍,怎麼就把這茬給忘了。
“是啊。”馬利盾幹笑著,腦子飛快地轉著尋找合適的理由,“誰讓我這麼倒黴,這不大前天手機掉了,今天又把錢包弄丟了,這錢包對我真的很重要,裡邊有我和去世的奶奶的合照,這是我和奶奶唯一的一張合照,我不能弄丟... ...”
“不行。”女人擺擺手,不耐煩地打斷了馬利盾的話,“哪有那麼巧的事情,大前天丟手機,今天丟錢包,你把調監控當兒戲呢?說看就看。”
“不是... ...”馬利盾還想說些什麼,翟高卻揪住她的衣領把她往後一拉,自己則上前一步,看著女人的眼睛道,“老師,我可以作證,她的錢包真的丟了,我剛才就是看到她一個人在教授辦公樓外哭才帶她過來的。那個錢包真的對她很重要,請老師幫幫忙。”
面對翟高,女人又是一副春光燦爛的表情,但仍是有所猶豫:“翟高同學,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人,你也是一片好心,可是這個女學生大前天就來過一次,哪有那麼巧的事情連續丟東西,還都是丟在教授辦公樓外邊,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有別的目的。”說著她那鷹一樣銳利的目光又朝馬利盾射了過去。
馬利盾明顯地瑟縮了一下,沒想到這個女人的心思竟然這麼縝密。
“我相信她。”翟高一把握住了女人的手,迫使她將注意力轉移到他的身上。“你看她那呆頭呆腦的樣,一看就是個倒黴蛋,能有什麼目的,調取監控對她來說只是舉手之勞,我們何不幫一幫這可可憐的人。”
呆頭呆腦!倒黴蛋!可憐的人!這簡直是最強三連擊,馬利盾不著痕跡地白了翟高一眼,決定在拿到調取函之後再和這個小子好好算賬。
女人顯然被翟高的主動以及他那真誠的眼神沖昏了頭腦,竟然不知不自覺就被翟高帶偏了,點點頭道:“是的,你說的沒錯。”說著,她又看向一旁的馬利盾,“和上次一樣,桌上有表,你先填寫明姓名、系別、班級、聯系方式以及檢視監控的原因。”
“好。”馬利盾應道,趕緊跑到桌前去填表,因為填過一次,已經駕輕就熟,馬利盾一分鐘不到就填完了表格,拿著表格轉身卻看到女人拉著翟高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兩人交頭接耳地不知道在說著什麼悄悄話,而女人一隻手始終緊握著翟高不放,另一隻手則直接放到了翟高的膝蓋上... ...
這個畫面太有沖擊力,直接撩撥了馬利盾某根脆弱的神經,她一口氣順不過來,張口就喊道:“老師,表填完了。”
這聲音如驚雷乍現,又如海面萬千水柱拔地而起,女人和翟高被嚇得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而翟高不知道是因為馬利盾的這聲喊,還是他的身子有某些不適,一張臉色竟是煞白如紙。
“要死啊,這麼大聲,我有沒聾。”女人暴怒的聲音緊跟著響起,拉回了馬利盾的注意力。
馬利盾意識到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立刻又賠著笑道:“不好意思,老師,我這人天生嗓門大,我的表填完了。”說著,她畢恭畢敬地將表遞到了女人面前。
女人白了馬利盾一眼,從她手上接過表,然後拿出手機給保衛處長打電話,在電話裡說明情況,並且表明此時比較緊急後,保衛處長同意女人直接蓋章發函,於是短短不到5分鐘的時間,馬利盾便成功地拿到了調取監控的函,還是在保衛處長不在的情況,和馬利盾之前來開函的時候簡直是天壤之別。馬利盾腹誹道,不是說處在不在,不給蓋章麼?怎麼一個電話就把章給蓋了。這區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吧。
拿到函,馬利盾和翟高片刻也不想耽擱,轉身就往保衛處外走,女人愣是將兩人送到辦公樓下的入口處才依依不捨地轉身上樓。
見女人離開,馬利盾再也無法忍耐,看著翟高劈頭蓋臉地就道:“翟高,你也太過分了,不就開個調取函你有必要這樣貶低我麼?而且看你你剛才和那女人親暱的樣子,就算你的女性恐懼症好了,也不至於來者不拒到這種程度吧?光從面相上看那女人都夠格當你媽了好麼... ...”
“馬利盾... ...”馬利盾的話還沒說完,翟高忽然伸手用力地握住了她的肩膀,“快送我... ...”
馬利盾呆住了,看到翟高一張煞白的臉因痛苦而扭曲這,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直直地滑落下來,而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就像在鐵板上煎過一樣燙:“你怎麼了?”她大驚失色地叫。
“送我去醫院。”翟高虛弱地說完,忽的就軟綿綿地倒在了馬利盾的肩上,再無聲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