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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陪我聊聊吧

馬利盾坐在田埂上,抬頭看著質樸的天空,沒有華貴的顏色,卻有最可愛的星星,最純淨的明月。

鄉村的夜晚有著一份無法釋懷的安靜,月光像水一樣從空中瀉下來,靜靜地瀉在農舍上。田裡的蛙聲、地裡的蟲鳴如潮,“呱呱”聲、“嗡嗡”聲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從屋角的柴堆裡,隱隱傳來一聲狗吠,“汪汪”兩聲。月光下的一切都有一種神秘的美感,是一種無法詮釋的美感尖尖的屋頂錯落不齊,銀色的光輝灑在上面顯得格外美麗;一棵棵楊樹在黑色幕布的映襯下竟顯得嬌貴......

馬利盾出神地看著那楊樹被暮色模糊了的輪廓發呆。

此刻,她的心就像這夜一樣平靜,亦是幹淨得沒有一絲雜質,像是有著某個大功率的吸塵器將那原本落在心上的塵埃都吸了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彷彿就在短短一瞬,那些一直以來困擾著她,緊繞在心頭的難過、痛苦、糾結、鬱悶統統都化成一縷縷塵埃消失了。

就在她當著顧思妍的面親手將程軒推出去的那一刻,她的心口像是被誰用鋸子狠狠的一寸一寸切割著,可也就是那一瞬,之後是長時間的麻木,然後就是平靜,說不出的平靜。

原來失戀創傷的自愈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就像是在經受了極致的痛楚之後親手殺死了那個受到百般折磨的自己,然後重生了一個全新的她,一個在心裡再未殘留半分程軒影子的她。

馬利盾的唇角下意識地上揚,任由晚風夾雜著泥土的芬芳輕觸她的面頰,她喜歡並且享受這種感覺,有時候極致透過之後的輕松才是最怡然自得,通體舒暢的。

她深吸一口氣,輕輕閉上眼睛,享受這夜的寧靜,因為太過放鬆,陡然響起的鈴聲讓她嚇了老大一跳,身子竟是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她趕忙拿出手機放到眼前一看,竟是翟高打來的電話,大神+偶像的電話可不能怠慢,趕緊接起來,就連聲音也是恭恭敬敬的:“喂,翟高。”

“幹嘛呢?都這個時候還沒回家。”盡管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冰冷生硬,馬利盾那原本平靜的心緒卻像是一湖被攪亂的水,陡然泛起一陣漣漪,進而漾開一圈圈的暖。

“我... ...”

“我不是關心你啊。”正要開口,電話那頭的翟高卻像是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麼趕忙補充了一句,“我這人睡覺特別淺,你要是半夜三更回來再家裡到處亂走弄出聲響很容易吵醒我。要知道身為一個作家,睡眠十分重要,腦子不清楚就容易思路亂,思路亂了就會寫不出好的作品來。這要真影響了我寫文的進度,你可負不起責任。”

馬利盾的嘴角繼續上揚,明明是關心卻要強裝成不在意的樣子,這個男人的性格還真是別扭。

“沒關系,你休息吧,我今晚睡外邊。”

“睡哪?派出所還是酒店?"翟高又急急地追問了一句。

馬利盾想了想道:“派出所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才道:“那行,我睡覺去了。”

“哎!”就在要結束通話電話的時候馬利盾忽然心頭一熱,叫住了他,“翟高。”

“怎麼了?”

“可以陪我聊聊天嗎?”

電話那頭立刻變成一陣詭異的沉默。馬利盾甚至能夠想象得到翟高一遍黑著臉一邊小聲咒罵的樣子。可是怎麼辦呢?她現在就是有好多話想說,而這話她又只能和翟高說,所以她才硬著頭皮想要翟高聽她嘮叨,盡管她已經預感到了接下來會受到翟高的一陣數落。

“聊什麼?”意料之外的,翟高竟然答應了。

馬利盾面上一喜,立刻道:“我想我是徹底地放下了。”

“什麼意思?”

馬利盾頓了頓,迅速將今天出警遇到顧思妍的事情敘述了一遍,並且說了自己當時的反應和表現,以及她那句聽上去更像是告別的勸解。

翟高聽完後像是被口水嗆到了,一陣咳嗽,本以為會得到翟高的表揚,至少也是肯定,因為她做到了,憑借自己的力量從陰影裡走了出來。結果得到的卻是一陣意料之外的數落:“都說你這大腦的結構異於常人。這都多長時間了,從你的男人和房子一起被奪走的那一天起你就應該將那個男人三振出局了,結果你到了今天才告訴我你放下了一切?所以你之前都在幹嘛?過家家酒嗎?”

馬利盾有些不服氣:“你沒有喜歡過別人當然不知道這種感受。一旦深愛,想要走出來必定是痛徹心扉,甚至是不能自控的。所以才有那麼多人為情所困,心理承受能力好點的,比如像我這樣的,就要靠自己去扛,扛到

一定時候,戰勝這種痛楚了也就自愈了,而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就會走向一種極端,出現傷害自己的行為,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的人殉情、自殺、自殘、自虐。”

“沒錯,我是沒喜歡過別人,我也不打算喜歡上任何人,那種為了一個人要死要活,失去自我,智商降到零的樣子看了就煩。我倒寧願一個人自由自在。”

馬利盾不贊成地搖了搖頭:“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僅靠一個人就活下去的,人字都有是一撇一捺兩畫呢,所以啊,你別把話說得那麼死,等到哪天你真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小心咬到自己舌頭。”

正要反駁,翟高卻是一句話堵住了她的話頭:”行了,我沒興趣和你討論愛情這種沒營養的問題,你現在是

不是在離家不遠的那個拆遷樓的廢墟上,一邊翹著二郎腿躺著講電話,一邊看星星呢?”

馬利盾的眼睛瞪得老大:“這你都能推理到?不愧是推理大師。”她脫口而出地問道,聲音裡滿是驚奇。

“我看到了。”

“呃?”

馬利盾一愣,這才想起什麼,一扭頭就看到翟高站在不遠的地方,穿著件破睡衣,踏著拖鞋,掛著滿臉的絡腮胡,站在那兒。因為隔著一定的距離看不清臉,但是想也能想象得到此刻他那雙因為常年睡眠不足和黑白顛倒而掛著黑眼圈和大大的眼袋的眼睛裡寫滿了冷漠和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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