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所長... ...”好半晌馬利盾才像是尋回自己的聲音般顫聲道,“您知道的,進刑警隊是我多年以來的願望,為此我付出許多努力,也犧牲了太多東西,我不能失去這次機會......”她斷斷續續地道,早已沒了以往的靈氣,只是一副僅懂得祈求地軀殼。
“就是因為知道你的願望有多迫切,所以我也一直在幫你想辦法,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機會可是你又... ...”說到這,吳方正無奈地搖了搖頭,“只能希望你這次的事件不要造成太大的影響... ...”
“不,不能只是將一切寄託於希望... ...”馬利盾急切地道,“要怎麼做?下跪?祈求?道歉?在網上發帖澄清?吳所長您教教我,我該怎麼做?只要能進刑警隊,我願意做一切事情。”
“馬利盾!”吳方正有些不耐地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凡事不可太激進,現在事情不是還沒有到那一步麼?你也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了,我也會把你持續跟進這件事的。”
馬利盾眼睛竟有些發紅:“吳所長,我只能靠您了。”
吳所長深思地看著馬利盾,只要一提到和刑警隊有關的事情她就會像變了個人似的,很緊張、很焦灼,甚至還有一份不易察覺的憂傷。
他弄不明白馬利盾為何會對刑警隊有如此之強的執念。不,確切的說是東陽市的刑警隊。
據他所知,馬利盾在警校成績突出,曾經三番市刑公安局來警校選拔幹部的時候認為她綜合素質高、業務能力強、人又機靈,一眼便相中了她,將她作為警局新一批幹部招考的內定人選,結果她卻一口回絕了。這麼千載難逢的天上掉餡餅的機會她竟然婉拒,這本就令人挺意外的,於是旁人便也認為她將自己的目標定的高,不進市局,是打算畢業之後考進省直機關去。然而,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她畢業之後直接參加了東陽市公安系統的公務員考試,目標直指東陽市刑警隊,只是因為東陽市公安局內部的關系錯綜複雜,雖然她考試的筆試和麵試的成績都拔尖,卻還是被一個內定的關系戶給擠了下去。她不甘心,隔年再考,又因為各種原因落榜。第三年繼續考,還是落榜。彷彿她就是同東湖市刑警隊無緣一般,不管她怎麼努力都沒辦法進入那個她一心想要加入的隊伍。
第四年,她痛定思痛,改變了努力的方向,只要能進東陽市公安系統,什麼地方都可以。
於是,這一年她順利考進了東湖市公安系統,卻是被分到了艱苦而偏遠的的東鄉湖鎮派出所。然後,在這兒一幹就是四年,每年都找各種機會想要進入東陽市刑警隊,無奈工作層級差得太多,她甚至連刑警隊的大門都沒有踏進過。
馬利盾的目標從來都不是進刑警隊,吳方正這樣想,否則在三番市公安局向她丟擲橄欖枝時她就應該欣喜若狂地接住才對。
她的目標是東陽市公安局的刑警隊,這一點吳方正百分百可以斷定,他不知道的是馬利盾的執念來自何處,他曾多方面探過馬利盾的口風,無奈馬利盾這丫頭太機靈,總是打太極的把這個問題巧妙地給繞了過去。吳方正知道她是不想說,而他也不是個喜歡刨根問底,便也放棄了一探究竟的念頭。只是看馬利盾這丫頭幹活勤快,人又機靈,就想著幫她一把,一有機會就會向上級舉薦馬利盾,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市局那邊一直都沒有訊息,今天,他在市局的戰友給他帶來一個好訊息說,刑警隊要偵破一個特大殺人碎屍案,這個案子是省廳交辦的,時間緊、任務重,市局面臨人手嚴重不足的情況,準備從基層選調幾個政治素養高,業務能力強的骨幹去幫忙。
吳方正聽到這個訊息,簡直比馬利盾這個當事人還要高興,一大早便將馬利盾叫進辦公室,還想著先賣一下關子,關鍵時候再把這個好訊息告訴她,給她來個先抑後揚的喜悅。
結果,卻沒想到馬利盾竟是在這之前就闖了禍。
吳方正很清楚這年頭網路輿論的影響力有多大,尤其是對他們這種穿制服的,要求就更嚴苛,任何一個瑕疵都會被無限放大,更別提馬利盾這回還是在毫無證據的情況對嫌疑人進行抓捕,並且當嫌疑人當眾狡辯,逃脫,甚至反咬一口。
圍觀的群眾才不會在乎事件的真相是什麼,大家在乎的永遠都是眼睛看到的。
而他們看到的恰恰是一個警察濫用職權毆打路人。
這事件如果沒有在網上引起騷動倒可以相安無事,可一旦引起不好的反響,那麼上級必定會就此事展開調查,試問市刑警隊又怎會用一個正在接受調查的警員。
想到這,吳方正沉沉地嘆了一口氣,他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好了,你先去工作吧。”吳方正對正用一種祈求的目光緊緊地盯著他的馬利盾招了招手。他能做的已經做了,接下來就看馬利盾的命了。
馬利盾的身子猛地一晃,她已經從吳方正的臉上看到愛莫能助,心裡猛地一沉,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麼,最終卻是閉著嘴,轉身頹然地走出了吳方正的辦公室。
開啟門,一眼看到程軒正在門口焦急地踱著步子,見馬利盾出來,立刻迎上來關切地問:“吳所長找你什麼事?怎麼進去這麼久?”
馬利盾看著程軒的臉,那張斯文白淨的臉上慢慢全是擔憂的神色。她的心頭一暖,微微一笑道:“沒事,就是住院這幾天落下太多工作,讓我一項一項抓好落實。”
程軒的眼睛眨巴了一下,隨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那就好,剛才你進吳所長辦公室的時候臉色很難看,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沒事。”馬利盾盡力擠出笑臉,反倒安慰起程軒來,“你也知道我這人跟狐貍一樣精明,我能出什麼事兒?沒欺負別人就算不錯了。”
程軒噗嗤一聲笑了,進而想到什麼,上前一步小聲道:“今晚我媽要來家裡。”
馬利盾的眼睛猛地瞪大,進而脊背一涼,臉立刻變成了苦瓜狀。
得,又要被逼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