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王老師
當一切結果塵埃落定,我就要著手開始辦理一系列複雜的手續了。自從看到那張簽了字蓋了章的白紙之後大帥就徹底對我放心了下來,我的情緒也漸漸回歸正常,他對我也就不再像之前那樣事無巨細了。
這幾天天空總是霧濛濛的,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對於我這樣一個總是喜歡多愁善感的人來說這樣的天氣我寧願一個人呆在寢室裡。我倒是能耐得住寂寞,一個人,一本書,一臺電腦就足以使我度過一天的時光。我還算是個適應能力比較強的人,前幾天還在錦繡江南的鄉間小路上肆意飛奔,如今卻要獨自一人面對這殘酷的腥風血雨,這故事的劇情實在太過於曲折離奇,彷彿只存在於影視劇中的情景正一幕幕在真實生活中上演。
我一個人在寢室裡難免會陷入一陣胡思亂想之中,再過一段時間其它三個室友就將再次聚齊,臨近畢業的狂歡不知道又會演繹出怎樣的故事。到了那時我該怎麼面對這些曾經朝夕相處的室友,我又該如何自處呢。我拿起電話開始逐個騷擾他們,第一個當然是小志了。
“你個臭狗屎,在哪風流快活呢,趕緊回來陪我聊天啊。”電話一接通我就毫不客氣。
“哈哈,你自己一個人悲劇吧,現在整個寢室都是你的了。我在俊嬌家吃大餐呢,哪有空理你啊。”他高興的說起話來都有些發抖。
簡單寒暄幾句之後他就結束通話了電話,當嘟嘟聲整齊的傳來我才意識到自己此刻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孤家寡人。我關閉了電腦,坐在椅子上將頭使勁向後靠,我感到了椅子摩擦的力量,直到我承受不了才重新坐直了身體。
上午的時光很快就被我虛度過去,吃過午飯後室外也開始逐漸放晴,不一會兒久違的陽光就再次降臨了人間。我臨時決定去學校一趟,一味的逃避終究不是辦法,此刻除了依靠自己之外我還能有什麼指望呢。
穿過幾個民居校園那熟悉的院牆就出現在我的眼前,這條路是我再熟悉不過的了,曾幾何時我和幾個小夥伴們一起上學放學,這條路不知道承載了多少歡聲笑語。時間臨近正午,小區裡不時傳來做飯的聲音,穿梭其間對於我的味覺還真是一種莫大的刺激,想來上次我在家裡吃飯都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
校園裡人來人往,我來不及欣賞任何風景就直奔學院辦公室而去,我在辦公室門外徘徊了好久才鼓足勇氣敲了敲門。得到允許後我小心翼翼的開啟了一個縫就側著身子進了屋,我慢慢抬起了頭,裡面的裝飾佈局有些變動,就連坐在裡面的人也發生了變化。
“王,王老師。”我瞪大了眼睛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
此刻坐在裡面的正是曾經負責魚類學實驗課的王老師,當年我雖只與他有過短暫的一面之緣,但他那睿智幹練的形象早已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過短短一年多時間,王老師已經貴為學院專管教學的副院長了。當了領導的王老師穿了一身正裝,整個人顯得更加精神矍鑠。見到熟人的我原本緊張的心情瞬間就變得放鬆了下來,這可能是出於我的本能。
王老師一見到我也變得熱情起來,一邊讓我坐下還為我倒了一杯水,一陣暖意瞬間就向我襲來。還不待我開口王老師就知道了我的來意,他始終保持著微笑,耐心的向我說明情況。
“唉,蕭遙啊,你這情況的確有些特殊,學院之前也沒有遇到過。這事剛發生的時候我們可沒少為你操心,就連當年經辦你轉專業手續的老師我們都一一問過了,她們都說當時就通知你了,你後來是忘了麼?”王老師字正腔圓的說道。
我無耐的咧起嘴笑了出來,這些天來我已經把所有的結果都想了一遍,既然事已至此我在追究誰的責任已經再不重要了。我尷尬的點了點頭,算是預設了這一切都是出於自己的疏忽大意。見我不再爭辯,王老師也就不再提這件事了。我喝了一口水他就開始耐心的規勸起我來,一邊囑咐我要放寬心,一邊還不忘交代我一些待辦事項。
王老師的說話方式給人一種舒服的感覺,他的邏輯極為嚴密,一字一句之間都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種科學的嚴密性,讓我找不到任何縫隙進行反駁。慢慢的我就放下了對抗的心思,開始有些沉醉其中。
簽好了字之後我就微笑著向王老師告別,臨走前他還不忘告訴我以後遇到什麼困難都可以來找他,這句話突然間就戳中了我的痛處。想來自己這些年奔波勞碌,為了所謂的理想日夜操勞一刻也不敢耽擱,可到了現在居然落得個如此悲慘的下場。我不禁有些犯起了糾結症,如果當年有這樣一個良師益友能給我哪怕是一句善意的提示,我又何曾會有今天這般遭遇。一切似乎都太晚了,可卻又是那麼的及時,未來的一年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孤身一人的我將怎樣面對這個陌生的校園,陌生的同學。
走出了辦公室我還沉浸在剛才的祥和氣氛中,我拿著各種檔案走向教務處,想不到一個拿著刺刀的女人正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等待著我。
帶著刺刀的女人
再次來到學校辦公樓我不假思索就直奔教務處而去,我按著指示牌的提示毫不費力就在二樓的拐角處找到了教務處的招牌。辦公室正開著大門,裡面不停的有人進進出出,就好像流水衙門一樣。
剛一進門我就看到一位上了年紀的老者穿著半袖戴著眼鏡在對著電腦打字,此時還沒到春分時節,地處東北的學校氣溫還很低,就算室內的辦公室也尋不到一絲炎熱的味道。這裡面的女老師都裹著棉衣,再不濟也穿著一件大衣,唯獨這位老者坐在門口正對的位置居然穿了一件半袖,這不得不讓我刮目相看了。
我對他突然産生了濃厚的興趣,我本能的湊上前去打了聲招呼就將手中的表格交給了他,他停下了手頭的工作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就接過了表格。我站在一旁耐心的等待,他仔細閱讀一番之後就將表格還給了我,並指示我去最裡面的辦公室找秦老師處理。
我沿著狹窄的通道走到了最裡面的辦公桌前,只見一個身材肥碩燙著卷發戴著寬厚眼鏡的中年婦女正咧著嘴對著電腦螢幕看得出神。她的眼角正在上揚,突然看到了我的存在就極不自然的合上了嘴,表情也開始變得生硬起來。
她用手向上推了推厚厚的鏡片,生硬的接過了我手中的檔案隨意的看了一眼,那像片刀的小嘴就開始喋喋不休起來。
“啊,原來是你啊,怎麼現在才想起來過來辦理啊。”她的語速很快,聲音也很尖細,就像從嗓子眼硬擠出來的聲音一樣。
面對她這莫名其妙的質問我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但又不能不回答她。
“那個,我,我之前去南方參加工作實習來著,前幾天剛回來。”我低聲的說道。
“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還有心思實習啊,我還沒見過你這樣的學生呢,輕重緩急分不出來啊。”她的嘴角再次上揚,眼神裡不自覺的就流露出一種蔑視。
我突然感到一陣心塞,想不到來這裡簽個字都免不了被嘲笑一番。我想嚴厲的反擊,可是此時的我寄人籬下,經歷了這一連串的變故之後我所有的驕傲自尊都被漸漸磨平,沉默有時候是更有力的抗爭。
我咧起了嘴角就不再說話,她抬頭看了我一眼,好像看出了我的不悅。她的態度開始變得簡單粗暴,蓋好了章之後就將檔案狠狠的拍在了臺上並示意我去隔壁屋找主任簽字。我接過檔案頭也不回的就走出了辦公室,主任的辦公室就在隔壁,那裡曾經是母親淚流滿面的地方,這麼快就故地重遊我的心情很是複雜。我小聲的敲了敲門,走進去之後才被告知主任今天不在,我只得失望的退了出來。
再次面對那個討厭的女人我實在是被逼無奈,可我手中的檔案卻不給我任何選擇的權利。我再次打斷了她手頭的工作,盡管我的態度比之前更加謙卑,但她卻變得變本加厲起來。在得知我失敗而歸之後,她不問緣由就再次沖我發起了飆。
“我說你是怎麼回事啊,主任不在就不知道在門口等一會麼,你現在回來有什麼用啊,什麼也辦不了還耽誤事。”她的聲音尖細刺耳,彷彿都能穿透牆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