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盛第二天照常來到警局。他現在一邊查篩選出來的名單,一面還要盯著付大勇那個案子。
這兩個案子也可以說是一個案子。
前兩天局長又找他談話,問他案子的進展,最後還是勸他把這個案子交到市局。這次局長的態度更明顯了些,雖然說的話很隱晦,話裡話外的意思是為了他好。
梁盛覺得市局的態度越來越有意思,很想要這個案子,但是又不想施壓強行把這個案子調過去,看來是有所顧忌。
這也從側面說明瞭這個案子水有多深,但是梁盛不想退縮。憑梁盛的家世,他做什麼不行?如果不做警察,他可以做個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天天跑車美女滿世界浪蕩,也可以做個上進的富二代,像她姐姐一樣給他媽媽打工,或是自己努力創一片事業,可是他選擇當警察,當一個整天忙死累活的刑警,就是因為他喜歡這份工作,喜歡這份工作的意義,現在讓他遇到案子就退縮,那他當警察的意義何在?幹脆回家當他的富二代去吧。
這個案子既然留在手裡,就必要查出個結果來。如果到時候什麼都查不出來,打自己臉不說,案子就要轉到市局去,他有預感,到了市局這個案子還不知道會出什麼結果。
實際上他現在能用的人手不多,隊裡現在也很忙,不能所有人都盯著這個案子,除了他,就還有夏丹陽和王洪傑主要負責這個案子。
王洪傑一直在查付大勇的社會關系。他們先走訪了幾個認識付大勇的街坊鄰居和朋友,沒什麼收獲。不過對付大勇的過去的事情瞭解了不少。
付大勇老家是在蒼溪市,當年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來瀾東打工。開始是在一家菜館當服務生,付大勇機靈,在那家菜館學了些本事。
他的妻子張蘭是那家菜館附近一家超市的收銀員,在那家菜館做了四年,付大勇準備跟張蘭結婚,結婚後付大勇就從那家菜館辭了職,自己開了一間小飯店。
小飯店生意不錯,賺了些錢。有了錢的付大勇開始起了花花心思,跟小飯店裡的女服務員搞到一起,被他妻子張蘭發現,兩人鬧騰一陣,最終離了婚。張蘭帶著女兒走了,剩下付大勇一個人過。
離婚後小飯店也沒再開下去,付大勇手上還有點餘錢,開始跟朋友合夥做生意,做生意賺得少賠得多,付大勇一度很落魄,但是最近幾個月,付大勇開始闊氣起來。
王洪傑查過付大勇的手機和銀行賬號,沒什麼有用資訊,他又去移動公司把付大勇近幾個月的通訊資訊都調了出來,看看有沒有可疑號碼。
其中一些號碼付大勇的通訊錄裡並沒有,通訊錄裡有的號碼他們都排除一遍了,現在著重查了一下這些沒存的號碼。
發現這些號碼一半是廣告推銷,把這些排除,剩下幾個號碼持有人都查了出來。
王洪傑拿著最終名單來找梁盛:“老大,這幾個號碼嫌疑最大。”
梁盛接過來,名單上一共五個號碼,第一個寫的就是曹俊鵬。
“曹俊鵬?!”
梁盛拿出曹俊鵬的資料作對比,還真是一個人。
曹俊鵬的資料上寫著,原戶籍是蒼溪市崗東鎮。
原來跟付大勇是老鄉啊。
“走,去看守所。”
付大勇在看守所關了一段日子了。比上回見他,人瘦了不少,本來圓圓的腦袋,現在變成了長長的,不過精神面貌還不錯。
一個小警察押著他進來,坐在對面的椅子上。他只進來的時候抬起眼皮看了一下對面的人,就垂下眼端坐在那不動。
梁盛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是塊難啃的骨頭。
付大勇現在藏毒販毒的罪名基本定了,其他的事情只要沒有證據,就拿他沒辦法,因此他現在只要咬住口就行。
“你的罪名不小,”梁盛氣定神閑的坐著,說話的語氣像是跟朋友倆天一樣,“可能你後半輩子都得在監獄裡過了,甘心嗎?”
付大勇眼皮動了動。要說甘心肯定是不甘心的,但是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他早有心理準備。很多壞人在幹壞事之前,都會先研究刑法。付大勇也研究過,他現在住的房子裡還有一本法典。所以他其實很清楚他所做事情的後果。但是那又如何,富貴險中求。
“你的女兒叫什麼名字來著?現在還上小學吧。你想過你女兒以後怎麼辦嗎?”
付大勇神色變了變,立即又恢複面無表情。梁盛都看著眼裡。
很好,看來他還是在乎他的女兒的。
到了這種境地,只要不是毫無人性的畜生,心裡總還有牽掛的人的。就比如人在艱難時刻,總會想起自己最親近的人。他以前對他女兒不管不問,現在卻是最擔心她。
“你的女兒以後將有一個坐牢的父親,她會因此一直抬不起頭來,她會把她的父親視作恥辱。以後沒有你這個父親的庇護,別人可以肆無忌憚的欺負她,你女兒沒人撐腰,被人欺負也毫無辦法。也許你的前妻會改嫁,不過帶著一個孩子,也嫁不到什麼好人。再嫁後你女兒就是拖油瓶,過的就是寄人籬下的生活。想想就知道你女兒以後的生活會有多麼艱難。這些你都想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