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旭東被監察局的人帶走了, 據說那天他正在校領導辦公室喝茶。
被帶走的時候, 氣定神閑。
何旭東被帶往一處特殊的招待所,之所以說特殊,是因為這不是真正意義的招待所,而是專門給林市雙規官員提供的拘留所。
連續三天的高強度審訊, 讓他這個40多歲的中年人精疲力盡。他當然是不能把錢榛南交代出去。
負責看守的是兩位工作人員,給他送飯菜的時候,其中一位在監控的死角, 偷偷跟他說:“何主任, 是錢總讓我來的。”
何旭東眼前一亮:“麻煩你跟錢總說一聲,盡快想辦法讓我出去。”
“這個您放心,錢總早就在想辦法。”
何旭東點點頭。
“對了,您夫人和小孩是不是在國外?錢總說要派人去保護,以免有人對他們不測。”
何旭東面露感激:“那真是太好了, 他們在加拿大普雷斯科特鎮xx路。”
那人拍了拍何旭東的肩膀:“錢總說了, 家裡的事情您別擔心,撐過這幾天,就可以出去了。”
“多謝……”
窗外,當空皎月,卻被厚厚的雲層遮住。
何旭東在招待所心急如焚時, 錢瑞集團豪華寬敞的總裁辦公室內也是氣氛凝重。
兩米長的魚缸裡,被人投了一把魚食,引得魚兒爭相穿梭過來,你擠我、我擠你, 宛如世間眾生相。
錢榛南一身藏青色長衫,手裡拿著一袋魚食,正端詳著裡面的魚。
旁邊沙發裡坐著幾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年紀參差不齊。女助理進去倒水時,發現平時相談甚歡的人現在各個眉頭緊鎖,一臉嚴肅,只有錢榛南笑眯眯地跟她說了聲“謝謝”。
女助理連忙笑了笑,趕緊退了出去。
安靜了一分鐘,有人沉不住氣了:“大哥,何旭東這人膽小怕事,不知道他會不會在裡面說些不該說的東西?”
說話的人叫周亮,是市委某個處的副處長,要不是事情快要火燒眉毛,他是不會冒這個險在這個節骨眼上過來的。
這些人都是一根線上的螞蚱,十幾年來,其中利益交錯錯綜複雜,換句話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
曾經,何旭東也是其中一員,只是現在這根線出了問題,其他人巴不得離他遠遠的,免得被牽扯出千絲萬縷的關系。
錢榛南摸著右手上的扳指,依然看著魚,只是眸色動了動。
有個年紀輕的說:“我看大家別費神了,找人把他做了,以免夜長夢多。”
周亮:“你是不是傻?這幾天監察局剛找大哥談過話,這個節骨眼上何旭東再出事,第一個嫌疑人會是誰?”
那人急著剁腳:“可是也不能這麼幹等著啊!……大哥,你別喂魚了啊,都火燒眉毛了!”
說話的幾人齊刷刷看向錢榛南。
“好了,別吵了。”錢榛南終於不再喂魚,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他慢條斯理地走到辦公桌後面的椅子裡坐下,眯了眯眼:“阿東以前在供銷社的時候幫過我大忙,我不可能對他下手,他是我兄弟。”
所有人沉默。
“大家放心,他暫時沒有交代什麼。”錢榛南頓了頓,又笑了一下,只是眼底毫無笑意,“但是我們不能把自己的命運寄望於別人的嘴巴上。他老婆孩子這幾年在加拿大,我也很久沒看到他們了,你們派人去接他們回來吧。”
入夜,馮家書房裡,暖氣開得適宜。
馮峻正坐在書桌前,用筆電瀏覽這幾天的新聞,唐糖和肉丸背對著他,坐在毯子上看書。
馮峻蹙著眉看了一眼,似乎在看一本時尚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