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著良心自問了一下,她發現,就是頑笑試探,她竟然也不願意說出那樣的話來刺探他。
她的心是熱的,這一刻,她忘了蘇氏夫婦,忘了範公範婆,忘了韓南天江氏,就只記得韓銘這個人,就只想跟他在一起,兩個人像耗子窩裡頭的兩只小耗子,擠在一起,作伴。
她珍惜這一刻的相處,甚至為此將自己的性格都扭了一下,成了一個話本子裡頭“吹枕頭風”的小娘子,她先丟擲一顆甜棗兒:“我們以後都要在一起,再不分開了,好不好?”
當然好!
韓銘那裡難道還有第二個答案麼?
她心裡給自己點了個贊,平常她很少去琢磨別人的心理,但韓銘跟別人不一樣,她在他這裡,找到了生命中隱藏的那個屬性——溫柔的,狡黠的,屬於女子專屬的,哄得男人乖乖心甘情願跳坑的屬性。
“那你喊我一聲姐姐。”她誘惑道。
韓銘的手很細長,抓著她的手腕也非常用力,她覺得他還是在抗拒,但不是抗拒“姐姐”本身,而是在跟自己所受過的那些遭遇抗拒。
一想到這裡,繪之就迅速的心疼了,她將胳膊伸到他的脖頸底下,妥協道:“算了,不想喊就不喊吧。”
誰知韓銘卻喊了。
“姐姐。”他的聲音不大,喊出來之後餘音嫋嫋,十分好聽。
繪之連忙答應一聲。
沒等她繼續勾著他說話呢,韓銘接下來一句又叫她心痛了:“姐姐,你別問。”
他的頭埋在枕頭裡,聲音一下子又哽咽了。
“好好,不問,不問。”
兩個人明明再沒多少交流,可這一刻卻深知彼此,他懂她,她也知他。
繪之主動將他的傷疤蓋住,就在這夜裡絮絮叨叨的說起自己的從前。
“……那時候經常餓,餓的睡不著覺,有一天夜裡實在餓的不成了,就走到灶房,想看看鍋裡筐裡的還有沒有什麼吃的,結果你猜我看見什麼了?”
她的聲音壓得低低的,韓銘也學她的樣子小聲道:“猜不著。”
繪之就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嘴:“我怎麼覺得你笑了?聽說我挨餓很高興呀?”
韓銘知道她這是捉弄自己,可還是被這種捉弄弄得很快樂,抿著唇連眼角都帶了笑意。這一刻他忘記了腿傷,將她的手從自己嘴邊捉下來,就壓在胸口的位置。
繪之便道:“你聽我繼續說啊。接下來的事你就是想破天也猜不出來,我可是除了你誰都沒有告訴過的。”
這種近乎幼稚的承諾大大取悅了韓銘,乃至於他甚至催促:“姐姐說。”
繪之攬著他肩膀的手觸控到他的頭發,抓了一把攥在手心裡,而後開口:“那天我碰上一直小耗子,它正蹲在灶房裡頭吃東西,看見我竟然還背過身去,給我氣的,一輩子也忘不掉!你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