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之在這邊一連住了五天,她雖然生性有些冷淡,但懂的東西多,又不誇誇其談,說話還能說到點子上,真打起精神應承,也是很能說到人心裡,所以這幾日家裡總是人來人往。
不少人來了,或者詢問稼穡,或者詢問小田莊有沒有適齡的閨女等等,她都知無不言,很快贏得了很多好感。
慾望這種東西每個人都有,對普通人而言,吃的好一點,穿的好一點,子孫有出息一點,這就是他們所有的期盼。更深一層次的慾望,得等到大家滿足了眼前的期望之後,才會再出現。
繪之作為外來人口,能過的比西水這邊的本地人還要好,許多人都很羨慕。她又並不藏私,自己得出的經驗隨口就說,珍貴的種子輕易也許了出去,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強力的自信。
有些人就去慕家莊裡頭打聽小田莊附近的地還賣不賣。
地在那兒荒著也是荒著,自是不如賣了的好,誰還嫌棄錢多。慕家莊很快就同意了。
好地他們不會往外賣,但薄地的話往外佃就不如好地劃算,直接賣了得一筆錢也好。
慕家莊這一撥操作並未瞞著人,繪之得到訊息,這才確定,郭摯的事慕家莊並未牽想到小田莊,不過當初能到小田莊去找,顯然是因為小田莊離青山鐵礦更近。
明知道距離近,還敢把莊子賣給她,顯然慕家莊有恃無恐,並不在乎小田莊的區區數人。
而且,郭摯也告訴她了,鐵礦看守十分森嚴,稍有反叛,就是重懲。
在這種情況下,郭摯能成為漏網之魚,也可以想見慕莊主會多麼憤怒了。
繪之不再對郭摯的屍首的完整性抱有期待,她是很傷痛,但這種痛現在可以壓下去了,從前的經歷或多或少的拓寬了她的神經,她承受力強了,對郭摯的心痛轉化為對慕家莊的憤怒。
她很想也將慕莊主的腿骨頭打碎,給那些作惡的人戴上腳鐐,割了他們舌頭,讓他們嘗嘗滋味。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分明沒有錯,卻被得到錯待的感覺太叫人憤怒了。她有時候半夜裡頭醒來,都覺得胸腔滿是怒火。
就在她覺得時機差不多,正打算回小田莊的時候,範成來了。
範成是來報喪的,他的聲音很低沉:“……昨天夜裡沒了的,我自告奮勇來這一趟,你要怪就怪我多管閑事吧。”
繪之將頭歪向一側。蘇氏執著於生兒子,這執念貫穿了她的一生,作為親生母親,對繪之的影響不可謂不大了。
今人已經故去,說不定是一種解脫。
蘇氏孃家的人應該不會故意謀害了她,她的錢財都是自己把著的。
繪之沉默了很久,到底開口問道:“她是怎麼去的?”
似乎為了掩飾話語種的關心,她接下來又解釋了一句:“上次我去看她,覺得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