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不在了,倒是給了她更多的勇氣,對上慕垣之後先發制人的問:“過年的時候你就特意來說過,族長也在莊子裡頭強調了,現在這麼貿然又來,我很好奇,這麼個小破莊子,有什麼值得宵小們惦記的?還是慕莊主反悔,不想把莊子賣給我們了?”
她首次在他面前露出犀利的樣子,慕垣有些招架不住,不知怎麼想起佛法裡頭那句“由愛故生怖”來。
苦笑連連的搖頭:“你坐下,我同你說一點。但你得同我保證,不許亂想。”
繪之幾乎要把那句“不能保證”脫口而出,好在理智還在,勉強將她敏感多疑的神經給拉住了。
“……慕家莊以種糧食出名……,你種過地,知道種莊稼其實就是靠天吃飯,旱澇都是常事,就算慕家莊休了水渠,一畝地一年也收不上幾百斤糧食來……,可慕家莊想在亂世存活,單靠種地是不成的。從前我只是影影綽綽的知道一些,但不是十分清楚,也就從前年開始,我做了些事,漸漸得了莊主的信任,這才接觸了些莊裡的核心事務……”
“小田莊的地利位置很奇特,我不知道你注意過沒有,它的西面北面都是山,再靠北一些,距離此地不算太遠,有……”
他停住了話頭。
石榴端了水跟熱好的饃饃過來了。
繪之等她放下,便支開她:“你去看看他們查的怎麼樣了?若是莊子裡頭的人有不樂意的,替我勸勸大家。”
聽到她這麼說,慕垣的嘴邊勾起一抹淺笑。
等石榴走了,繪之低頭道:“你繼續說啊。”她則拿了筷子吃飯。
“你……”慕垣嘆了口氣,低聲道:“我這次是莽撞了,但也是為了大家好。”
“實在是事關重大……,那邊據我所知是一座鐵礦……”
繪之渾身一凜。
慕垣看著她的樣子,緩緩的道:“我知道你一向聰明,想必現在也明白過來了吧?為何慕家莊遠近馳名,莊主過個生辰,韓王連年送重禮……”
繪之當然明白,她甚至想的更深,只是沒有跟慕垣說罷了。
上去很多年前,那時候範公範婆還在,天下已有亂象,他們就聽說許多地方走失了人口,還是些青年壯丁……
她要不是見過那個小腿骨頭碎裂的人,她還可能一時想不到此處。
但是現在想到了,卻不敢問了。
假若真的跟她猜想的一樣,她不敢確定慕家莊會不會滅口。
慕家莊在西水這邊的名聲太好了,而且他們賄賂韓南天也不是一日半日,韓南天能送禮,那自然是因為他收了極大的好處,否則他一個稱王的人,至於這麼折節下交一個普通莊子的莊主?
雖然不敢跟慕垣說她的猜想,但她仍舊有話問:“那你來這裡是做甚麼?若不是你說,我並不曉得有什麼鐵礦金礦的,再說我一個普通人,那跟我又有什麼關系?”
慕垣笑著搖了搖頭:“算了,誰叫你是女兒家。這麼跟你說吧,鐵礦對慕家莊來說至關重要,守衛鐵礦的也是莊主的親信,誰知就在年根那會兒,守衛略一鬆懈,就發現有人偷了鐵礦的堪輿圖……,這東西就是塊肥肉,若是被其他人發現,定要來分一杯羹,因此莊主才火急火燎的叫人在這邊細查,免得這堪輿圖落入他人之手……”
繪之的嘴唇略往一側收了收:“這裡都是慕家莊的勢力範圍,別人來搶就能搶到啊?”
她做出一副不屑的樣子,慕垣不由發笑:“你呀,太小看這天下人了。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怎麼就不能搶了?